“你眼睛怎么了?”父亲很快发现她的不对劲,脸上笑容慢慢退去,取而代之满脸担心。
“没,进了虫子而已。”慕怜歌揉揉眼,微笑着道。
“怜歌,都怨父母,拖累你……”身为父亲,又怎会不了解女儿。
这些年以来,慕怜歌无时无刻不在为他们操着心。
念书的时候,她为了学费和母亲的治疗费四处打工,但凡是课余的时间,她都安排得满满当当,不是在做兼职,就是在去做兼职的路上。
比起同龄的孩子,家庭环境迫使她过早的成熟一来,也因为如此,她比起同龄人少了太多的快乐。
她没有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没有时间去交朋友,可是她从来不抱怨一句,总是在他们面前装出很开心很快乐的模样。
可是他们清楚,女儿只是不想让他们难过、自责,这些年她到底吃了多少苦,他们都看在眼里,又怎么可能不心疼。
“爸,你怎么又说这话,你明明知道,你和妈从来就不是我的累赘。”
看着父亲千沟万壑的脸,慕怜歌的心又酸又涩。
这些日子来,父亲老了,耳鬓不知什么时候添了白色,那双年轻时候睿智犀利的眼睛如今满是生活沉淀的污浊。
是生活,将他们压得驼了腰,是命运,让他们逐渐认命,从而放弃了无望的挣扎。
“怜歌,爸爸知道,如果不是我们,你的生活可以很好,你可以出人头地,可以找一个爱自己的人,幸福的生活一辈子,可是……”
父亲湿润了眼眶,这还是自己儿时印象中所崇拜的那个男人吗。
慕怜歌忍着泪水上前给了父亲一个拥抱。
“爸,你要是再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她的声音瓮声瓮气,嘴撅着,像极了负气的孩子。
“好,爸爸不说了,不说了。”父亲轻拍她的背,眼神充满疼爱。
晚饭后,程希文来了。
慕怜歌惊讶的看着他,问,“你中秋节不用陪你母亲和妹妹吗?”
“陪过了。”程希文微微一笑,从她身旁的空隙走进室内。
慕怜歌的父母正在开电视,看到了程希文,两人皆露出慈爱的笑容。
“程董,您怎么过来了,吃饭了吗,我让怜歌给你下碗面吧?”
慕母尤其殷勤,慕怜歌瞧二老见到程希文远比见到她要开心,心中不免吃味。
这程恶魔给她爸妈到底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她这个亲生女儿给这个坏蛋下面。
大抵是觉察到慕怜歌愤恨的目光,程希文轻笑一声,说道,“不必麻烦了,我吃过晚饭了,就是过来看看你们二位。”
“这多不好意思,我们两住你的吃你的,你还……”慕怜歌的父母对视一眼,受宠若惊的无所适从。
“这算我借你们女儿的,她也说了赚了钱就还,所以二位大可踏踏实实的住下。”
程希文向来能言善辩,她从来分不清他话的真假。
但如果是单纯做戏,他完全没必要演得这般卖力。
慕怜歌撇了撇嘴角,由着三人聊得热火朝天,自己则默不作声的窝在沙发啃苹果。
晚上十点,慕怜歌和程希文才从酒店走出来。
天空已经一片漆黑,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丝丝晚风,点点清凉,慕怜歌穿的单薄,不自觉的抱了抱肩膀。
仅仅是这样一个动作,程希文将外套脱下,披在了她的肩头。
看到他这一动作,她微微一愣,眼神竟有些慌乱。
“走吧,我送你。”程希文漫不经心道,眉眼带着缱绻笑意。
“那个,花在我父母身上的钱我会慢慢还给你的,不过……”她抿起嘴唇,顿了顿,“我可以接父母出来住我的公寓,天天住酒店,还是总统套房,太贵了……”
话落,她听见程希文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她看着他,眉心微蹙,有些懊恼。
“没什么,接你父母出来,免谈。”程希文淡淡道,那语气叫一个理直气壮。
“为什么,他们是我爸妈!”她也毫不示弱,立刻摆明自己的位置。
“阿姨身体不好,在这里我可以派人照顾,到了你的公寓,你上班有时间照顾他们吗。”
程希文的话不无道理,但是,就算公寓不方便,也不用住这么豪华的而酒店啊,她完全可以租一间大点的房子,让后请一个护工。
“我觉得总住在酒店也不是办法,我……”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程希文打断,“怎么?怕我真的问你要钱?”
程希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耳根子一下子红到了脖颈。
“不管你问不问我要,我都要给你的,我不喜欢欠别人。”
程希文听这话不乐意了,声音发冷,道,“在你眼里,我是别人?”
慕怜歌怔怔的看着他,一时间答不上来。
“好了,不要想太多,你如果非要还的话,比起钱,我更想要你。”
暮色笼罩,却挡不住他眼睛里的流光溢彩。
慕怜歌静静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心有一次凌乱了。
一次两次,她可以认为他是一时好玩,所以故意逗她,可是三次四次,甚至十几次,他不经意的一个眼神,一句话,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第一次,慕怜歌慌了,她感到自己无所适从,不敢直视程希文,尤其是他认真凝视她的时候,她心情慌乱的恨不得撒腿就跑。
恶魔虽然讨人厌,但是深情的恶魔却怎么也无法让人再恨下去。
“很晚了,我们走吧。”
躲开程希文的目光,慕怜歌匆忙坐上车。
她在逃避,而且那么明显,程希文又怎会感受不到。
立在原地,他看着车内刻意躲避他目光的慕怜歌,不由苦笑了一下。
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
深夜。
慕怜歌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迟迟无法睡去。
今夜,她有太多烦心事,不论是席城斯还是程希文。
他们两个,不同类型的优质男人,无论从那个角度,都是无数女人梦寐以求的交往对象,可她却一个都不想要。
她只是普普通通的女人,她所期望的相守是平平淡淡的,不要太多的波折,不要众人的评判。
然而很显然的是,席城斯、程希文都没有办法满足她的这份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