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月，风淡云轻，适合聚会畅饮酣高楼。
郑飞在书房和客厅里摇摆着自己，耐心地等艾雅装扮出门。又一阵一千零一夜飘来时，郑飞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黑色修身的七分裤，半透明的黑色雪纺衬衫，一串珍珠恰到好处地挂在胸前。
“走了”，艾雅在玄关低下头把一条米色的披肩搭在细长的颈上，郑飞迎上前，怀抱着珍珠串一起摇摆着，用一个吻回应了艾雅出门的召唤。艾雅挽着郑飞的胳膊进了电梯，艾颂的电话打进来，
“艾颂，好呀，嗯嗯，刚起，接接，嗯??现在跟艾雅在一起，准备吃早午餐，没没没，你想多了……昨天见到如意了，象你。噢噢，好好，好的。我给欧阳回电话，让艾雅回你电话。好好。”郑飞挂了电话抬起头刚要对艾雅说话，忽然看见了她已经红了的脸颈，大笑起来。接着继续打电话，“欧阳，我知道晚上聚会的安排了，我和艾雅准时到”。郑飞看到了艾雅丹凤眼里的问号，牵着她的手送出电梯，“欧阳昨天晚上召集了钱梁、李昆仑、马庆庆他们，晚上在芳草地羲和烤鸭，说你可以指路。”
艾雅脸上有失望闪过，郑飞知她生性不喜聚会，便坏笑说“我们可以请假二人世界，推辞掉”。艾雅冷冷地盯着郑飞沉静地说，“欧阳一片苦心，我们还是成全她熱愛社交的欲望吧。”
兩人像隔夜未见的幼兒园小朋友，歡快甜蜜的一起早午餐，艾雅等郑飞回房間換了衣服、办妥酒店退房的手续，一起返回万国城，在书店里转了一圈后郑飞被百老汇電影中心假期观众之多小小地震惊了一下，索性坐到景观湖西侧的几排銀杏树下，喝著咖啡店里买来的拿铁，看著地上的落叶，午後的陽光溫暖愜意。
“四点钟了，要动身吗？我不知那个烤鸭店在哪裡。”
“我們步行去吧，从春秀路穿过去，在蓝岛旁边儿，你有方向了吧？”
“要走半小時吧??”郑飞看了看艾雅的鞋子，一双平底的淺口黑色皮鞋，配上艾雅白皙骨感的腳踝，在秋阳中性感誘惑。郑飞拉著艾雅的手送到自己的胸口，轻吻著，眼睛望向艾雅，大顆的泪珠從明亮的眼睛中墜落。艾雅伸出雙手帮郑飞拭去淚水，拉起郑飞，示意走了。
东大桥路邊的芳草地购物廣場开业也有三年多了，酒店、超市、餐馆、写字楼一应俱全，各色時裝首飾鞋帽更是让人眼花撩亂，甚至大型的雕塑也散落在廣場內不同的區域。欧阳水杉喜歡約同学朋友在這里聚会，中餐西餐咖啡品茶可以選擇的花樣也多，最好是等艾雅上完課两人一起走过來，要么下午茶，要么一起晚餐或者再一块儿去做个SPA，這几年來，幸亏有這么个贤良的异姓小妹妹，自己也好如意也開心。昨天晚饭再见到郑飞，真的是替艾雅高兴。欧阳一边走，一边看了一眼橱窗里的自己，精致的妝容，蒂芙尼的新款钻石項鍊和耳環，今年秋天流行的焦糖色半長款羊皮风衣罩在橘色印花的及膝V領連衣裙上，欧阳冲着橱窗里的自己扬了一下头，“又胖了??”欧阳也玻璃上看到了扶梯上的郑飞和艾雅，她还是一身黑色衣裤，米色披肩裹在肩上，愈显得腰身柔美端庄秀雅，郑飞卡其色的休闲裤搭了一件藏蓝色的高領衫，栗色皮靴金丝边儿的眼镜，一头自来卷的半长发，天生艺术家的模樣，橱窗里的兩人站在扶梯上，牵著手的情侶模样，欧阳看得出神，被拍到自己肩头的大手嚇到了，“誰！”
“欧阳，我，钱梁。”
“吓我一跳，你也早来了，不錯。”
“謝謝你救我于苦海，不用陪丈母娘打牌了。今天有誰来？”
“就是你們哥儿几个。”
“不会吧，你這人組織聚餐都讲究，节假日的少有，說吧。”
“郑飞回北京了??”欧阳话音未落，钱梁就瞪大了眼睛，“你說谁？”
“就是就是，郑飞昨天回北京了，我們一起吃的晚飯。今天叫上你們几個一起聚聚。”
“走走走，你說着咱們赶紧的去羲和。”
“哎哎哎，钱梁你慢点儿，我这穿著高跟鞋呢??你都八十了还不知道怜香惜玉。”
钱梁迫不急待地走進包房，只见馬庆庆李昆仑已经坐在沙发上聊得起劲，就问：“郑飞人呢？”
二人异囗同声地问：“什麼人呢？”
“欧阳说郑飞回來了，今儿这頓鸭子是給他接风。”
“什什什么時候，回回回來的？”
“马庆庆你別说话，这不正問著欧阳呢嘛。”钱梁把马庆庆直接按回到沙發里，“欧阳，怎麼回事？接着说”。欧阳脱了外套，坐在靠近沙发的餐椅上，笑著說：“你們沒想到吧，今天可以好好喝一杯了吧。我这儿有存酒。”
“马庆庆不喝红酒，给他点二锅头，钱梁欧阳咱们喝红酒，让郑飞陪着咱们叁喝”，李昆仑拍着自个儿的胖肚皮直喊了出来，小眼睛在镜片后面眯闪烁着。欧阳看着李昆仑发福的腰身，笑着说：“钱梁心心念念的小妹妹也来了。”
“哈哈哈哈哈”，马庆庆李昆仑同时大笑起来，仿佛中了大奖。钱梁又一次瞪大眼睛盯着欧阳，“咱俩关系挺好的，你今儿吓我两回了。”
房门被推开了，郑飞和艾雅站在门口，被房间里刚刚的笑声感染，两张笑意盈盈的面孔。马庆庆反应快，说不出来，倒唱了起来，“秋风萧瑟的吹过林梢，小妹快披上我身上的外套，黑夜已笼罩这城市的苦恼，小妹让我将你轻轻的拥抱，双手要把紧，抗拒那留言的困扰……”大家笑得更大声了。
“马庆庆你个结巴，唱歌好听呀，干嘛唱我的歌嘛。”钱梁一面说一面拉着刚到的两人进屋，男人们握手拥抱，艾雅站在欧阳身后，安静地看着这些曾经熟悉的学长。
“来来来，小小小妹妹，坐坐坐我这这这边”，马庆庆招呼艾雅入坐，郑飞与哥儿几个也拥抱招呼过了，见状就坐在了艾雅身边，李昆仑坐在欧阳的右手，钱梁坐在了马庆庆的左手，“欧阳，你都提前订了什么好吃？”
正说着，酒菜上桌，大家推杯换盏，叙说往事，酒酣处，李昆仑看到微醺的郑飞正望向艾雅，這個千杯不醉的神仙妹妹正转头笑着和馬庆庆說着什麼，从小他倆就是无话不談的哥儿们，马庆庆比艾頌更关心照顾這个小妺妹。
“马庆庆，神仙妹妹不是你一個人的，是大家的。”
“昆仑，你你你們幾個心懷鬼胎的家家家伙，喝喝喝你們的酒吧”。马庆庆話音未落，又是一阵大笑。欧阳忙着張罗服務员倒酒上菜，似乎也喝得開心。
“秋风萧瑟的吹过林梢，小妹快披上我身上的外套，黑夜已笼罩这城市的苦恼，小妹让我将你轻轻的拥抱，双手要把紧，抗拒那留言的困扰……”李昆仑用手机播放罗大佑的《小妺》，怀旧感慨的情绪比酒精更深刻地盘旋在他心底，畢業十二年，郑老師夫婦遭遇车祸意外去世十年，郑飞远走法国返京，雖然艾雅仍在他身，但光阴的故事大多：欧阳艾颂分手，钱梁已再娶少妻，马庆庆头发已經花白灰了天天忙著书講座，自己发福變形的身材象极了“中年油膩男”，倒是郑飞经年之後成了郑老師的翻版，儒雅书倦，那少年的不羁还在舉手投足之間，李昆仑的眼睛湿润了、模糊了，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进。
“昆仑，这么好的紅酒你當白酒喝啊”，欧阳又给他倒上酒，拍拍他肩膀，“到底同学情深。”
“散散散了吧，人人人家店里也要下下下班了”，当了大学老師的馬庆庆为人师表，喝一小瓶二锅头，擦着额头的汗珠，招呼大家出門。
“老規矩，男的去我那儿接着吧，菜和鴨子打包。等等我叫司機先送欧阳艾雅回家。”李昆仑是每回散场的大总管，好像醉了也不会出錯。
郑飞一只手牵了艾雅，揮挥另一只，“今天已經喝多了，不去了。这幾天不走，再約吧。”
四人望着兩人转身的背影，大声唱起小妹，路人紛紛转头看过来，“今儿，高兴”，马庆庆笑著大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