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金山之后,顺着五岭江南下,过江都,再顺桐湖至风城,风城紧邻着南海,过南海之后,经龙宫,我们便可以回到水月。现在已快至江都,再走一段时间就要到风城。
已至深冬,在即将到江都港口的时候,天忽然地下起了雪,纷纷扬扬,调皮地旋在空中,带着年关将至的喜庆。
我站在船头,拿着一个巨大的漏斗捞来捞去,昔夜躺在那里,一口一口的喝着酒,修长的身材,白绒貂皮的袍子,混着这五岭江萧条清冷的景致,也是别样的好看。
他看着我笑一声,满是不屑“你要是能就这样捞到鱼,今晚就我来做饭。”
我握着长杆把子的手,微微抖了一下,“那……那还是不捞了……”
他做饭?这是奖赏么?一月前他心血来潮说要烧饭,犒劳一下我,然后几乎就把这船给烧了。最后整出一盘子糊了的什么东西,端出来,我问,这是什么?
“清蒸鲫鱼。”
我头皮一麻,转身就要跑,大爷他这副欲笑不笑的表情,还能有什么好事么?这盘黑乎乎的焦炭一样的东西,他明显是要逼着我吃下去。
禁不住严刑拷打,我还是屈服了,满满地被塞了一口,酸甜苦辣咸,复杂的味道,应有尽有,还有一股子满满的腥味……我扶着船的栏杆吐了又吐,最后几乎要虚脱,“昔夜,这鱼这么腥,你把它剥开洗干净了么?”
他“啊”了一声,“鱼还要洗的么?”
我又开始吐起来,合着他鱼的内脏鱼鳞什么都没清理,就直接烧了?还烧成了这副德行,我看一眼,一天的食欲就没了。
自那以后,哪怕他心情再好,再说犒劳,我也半分不受。
自大金山出来,我们便沿着五岭江向下,这三个月几乎都是在船上度过的。顺着水向下,从入秋到寒冬,这两岸的风景几乎都赏透,落英缤纷,红叶染透了半片江河,以及流至深山里两岸山上的人家烟火,还有每逢节日在河中时不时闯入的小小河灯,都是一种别致的景观。
当然,最大的景观还是我身边的这位世无双公子。
再过一天左右,就可以到江都,江都繁华,是南方出了名的富庶之地,素有“烟花城”之称。除却纸醉金迷外,它又是政客聚居的繁荣中心,有诗句咏曰:
“东南之胜,百万人家,雕栏画栋,灯火繁华,属天下之最,得九州之最夸。”
大意就是,那里的繁华空前绝后,是这人间最富庶繁华之地。
那种繁华我倒也是极想观摩观摩的,会不会比现在的天都还要漂亮?灯火燃尽,一夜星花绽放,满目璀璨,尽是奢靡?
正想着,手里的杆子蓦地一沉,我惊喜叫道,“呀,昔夜,我网到鱼了!”
其实这种寒冬腊月,其他的鱼是不出来的。但是这五岭江里有一种喜好寒凉的怪鱼,俗称冰凌子,个头不大,肉色银白,细腻而鲜美,我垂涎已久,进冬之后,经常就想着法子在这江里捣腾,就差没跳下去在水里游着找了。
昔夜看也没看,继续喝着他的酒,“是吗,那你晚上有口福了,我亲自下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