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湖,非常特别。大部分人一提起湖面,就是一大片的水面,或望到边或望不到边,总之湖面上的视野绝对地好。我眼前的这个不是这个样子的。这里面生长着很多参天古木,这些古木,树冠很大,一个树冠覆盖直径五十米很正常。
长树的地方,下面是一个高出水面的石头和泥土掺杂着堆起来的高地。高地就从水里冒出来。这样的高地很多,散布在水面上。所以一棵挨一棵的大树,也长在水中的高地上。即便坐飞机从上方看,根本看不见这个湖。只有走近,才知道有这个湖在。
再往前走,我们就得下水。
我看看老烟鬼,老烟鬼却对我摇摇头。
我靠,这是什么意思?没辙了?
好在我们身边这些脚上戴着铁链的木然得没有一点儿生气的人,也停下来了。这些人留下一部分人守着我们,另一部分人去弄木头。它们根本不要工具,就凭着双手,能把碗口粗的树木咔嚓一下就折断下来。
这些人干起活来,一点儿也不知道累,没用多久,一根一根的树干就摆到了湖边上。他们找来青滕,把这些树干排到水里用青滕缠绕起来,做成了一个个木筏。
这些人上了木筏,用几根长木棍撑筏。我们几个人,也被赶上了一只木筏。有人给我们拿来木棍,让我们自己撑。我们离开湖边后,后面还有两只木筏。脚上戴铁链的人的木筏,把我们几个人的木筏围在中间。
最后上木筏的人,给我们的木筏上,扔了三只野鸡上来。音音一见,也不客气,反正也没有外人,我们外围的那些人,基本上不算人。他们一路上没有一个人讲话。音音抓住一只鸡,一只手拧住鸡头,张嘴就咬住鸡脖子,吸了一会儿就把鸡扔在了木筏子上。
老烟鬼也抓过一只鸡,直接就用嘴嘶咬起来。我心说这老头有这么饿吗?怎么能吃的下去。
老烟鬼说在深山老林里,什么情况都可能碰上。想吃三菜一汤,早晚都得饿死。
我试着咬了一口,咽不下去,又吐了出来。味道难吃的很。
李宏波咬着牙,吃了两块,再也不肯吃。月月也是一点儿都不肯吃。在我们四周的人,好像也没吃东西,他们一点儿也不饿。他们把我们围在中间,带着我们继续往前走。
我问老烟鬼:“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我们要跟他们走?”
老烟鬼说说不清楚,我只知道我们惹不起,所以千万不要多事。看他们这样子,也没有害我们的意思。只管跟着看他们要做什么就行。
李宏波叫道:“这是赌运气吗?运气好就活着,运气不好就被他们玩完。”
老烟鬼说差不多。
我不信老烟鬼的话,但也不敢造次。这些人不吃不喝一句话不说,给人一种很大的神秘感。我还是有些不服气,低声对老烟鬼说:“看到他们脚上的铁链子了吗?如果他们真厉害,怎么会被人把脚用铁链子拴起来?”
岩树挺翻了翻白眼:“他们戴着铁链子,又不嫌累。”
我心里一动,岩树挺说的对,这些人戴着铁链子,活动起来基本上没怎么受影响。看着这些人木然的表情,又这么久不吃不喝的,我突然想到,这些人可能是死人。
怪不得老烟鬼一直叫我们不要乱动。死人如果会动,那你是不可能把他再打死的,除非把他尸体彻底消灭。我们这几个人,对付周围这几十人,怕是太不自量力了。
我朝老烟鬼投去询问的目光,张了张嘴没有问出来。老烟鬼像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点点头。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来,点了,美妙地抽起来。这是进山以来,老烟鬼抽的第一支烟。
我一个一个趴在李宏波音音和月月耳边,告诉他们不要嚷,这些人都是死人。
他们一点儿也没有吃惊,回应我说活人谁能憋气不吭。
我问老烟鬼,这么闹下去,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卜算子,什么时候能找到那个环形坑,我怕我会变成石头,直接沉在水底了。
老烟鬼懒懒地问岩树挺:“他会死吗?”
岩树挺望望老烟鬼,又望望我,眼神闪烁地说,不会。
岩树挺还是先前那个傻傻呆呆的样。不过傻人有傻福,人家也不靠我们照料,才进山一天,就遇上了这帮戴铁链的人,我们的一应杂事儿,全由这些人包了,我们要做的,就是跟着这些人走。
我又想到,如果我们周围这几十人都是死人,他们的行动如此整齐化一。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在暗中控制。
这么多死人,是谁在暗中控制呢?这个人有什么目的?能控制这么多死人的人,那他本人该有多强大。我觉得我们掉入了一个陷阱。明知道是陷阱,我们还无能为力。
我隐隐觉得,这一切会不会和老烟鬼要找的那什么环形坑有关。从当年张传龙因为这件事隐藏起来,而且直接由高层领导,中途又停止下来的行动来看,这事绝对非同小可。不可能是什么矿藏古墓之类的。
从我找张传龙,通过阴阳石进入这深山老林,偶然遇到环形坑却悬空浮在那坑上面来看,这坑里有的,绝对是超越人的能力之外的东西。
这可能也是卜算子非要找到这地方,说能复活嗷嗷的原因。
但我仍然想不通,这些死人怎么和那环形坑扯上关系。这个想法偏偏又挥不去。
正低头胡思乱想,李宏波忽然说:“房子,前面有房子。”
疯了,这简直是疯了。这深山老林里,怎么会有房子?就算有人想建,材料怎么运进来?我带着嘲讽的笑抬起头来,你玛,我真的看见了树底下有房子,而且是建在水上的。
房子是简易了些,石头垒的。上面盖顶是树枝和草。奇怪的是,这些房子的布局。这些房子,是建在水里的。或者,原来这里还没有这么多水,建房子时是把地面堆高了的。所以虽然水位高了,房子仍然在水面以上。
这些房子,一座连着一座。围成了一个圆。对着我们过来的方向,是一个大门。大门不大,里面还有卫兵,大门口那儿就站着两个。
那两个人,手里提着枪,我分辩不了枪的型号什么的,就是看着像冲锋枪。大概还有五十米的时候,大门口那两个人就冲着我们喊叫,叫我们停下来,先过去两人待他们问问情况。
我们前面那些筏子上的死人,全然不顾,一直往前滑。这不找死吗?人家有枪,这群疯子。
老烟鬼突然问岩树挺,我们停下来吗?
岩树挺说从这房子中间穿过去吧。
老烟鬼说好。
疯了,都疯了,疯子的话也有人信。
大门里面那两个人的枪声,已经想起来。李宏波本来想跳水躲避,被老烟鬼拦住了。老烟鬼大声喝斥他:“想活就不要多事儿,只管老实点儿就是。”
枪声一响,院子里很多人在跑动。他们的石头砌成的墙上,留有一个个小孔,这些小孔,放便从里面往外看。当然,从外面往里看也是一个样。
我就看到不少人在院子里奔跑。一会儿围墙的很多小孔上,都伸出了一支枪管。
这里离有人烟的地方太远。这要被打死可也是白死。没个说理的地方。我正担心在某一刻,枪声就会响了,而且一响一大片,像爆豆子一样。
但是枪却没响。那院子里的人,有人喊起人的名字来。一会儿好多人喊。再一会儿就有人跑着叫:“他们回来了,都回来了。”
这些人的喊叫声中,充满恐惧。
看来院里那些人喊的,是我们周边的木筏上这些人的名字。可我们周边的这些人并不领情。他们没有一个人回应。院子里的枪声,突然就响起来。
大门口那两个人,离我们最近。那两个人端着枪,听见院子里枪响,这两个人往大门后边一闪,立马开枪。
我们前面木筏上的人,仍旧没动。那么密集的枪声,我就不信,会没有一颗枪子儿能打中人。
可是一片枪声过后,该站着的人仍站着。仿佛从来都没挨过枪子儿。这工夫木筏子已经靠近那个院墙。筏子上的人,发了疯一样往里冲。
里面的枪声,密集的很。这样的距离,无论怎么样也得倒下几个。可是一个人都没有倒下。
他们的身上,我已经看到很多弹伤。星星点点的,有些地方,正在往外流血。可是他们,却像没感觉到一样,直接进扑进了院子。枪声响了一阵,自动停了下来。也许里面的人看到了,再猛烈的开枪,都只能是浪费子弹。外面这些人,是打不死的。
一个人鬼叫一声,开始往里面房间里逃。这第一个人的喊叫,很快就引发了恐慌。很多人叫着乱跑。院子里很快变得一片混乱。那些和我们一起来的戴着铁链子的人,一声不吭地冲了上去。
院子里一片鬼哭狼嗥。岩树挺蹲在筏子中间,好像这些事儿和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院子里很快安静下来。我们几个下了木筏子,走进院子里,里面都是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