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尽管猜不透,老烟鬼为什么会这么爽快地带上岩树挺。我却一点儿意见都没有,他乐意带着,就让他带。关我什么事儿。反正有老烟鬼在,什么事儿也不用我出头。
我们离开曼鲁这个寨子的时候,老太太送了一程又一程。岩树挺也不说叫老太太回去。还是我们几个劝着,叫她别再往前走了。前面的路越来越难走,老太太一个人怎么回到寨子都是问题。
老太太总是说再送送,再送送。
老烟鬼很会理解老太太的心情,也不说话。
我们一说老太太该回去了,老太太就指着老烟鬼说,你们当家的还没发话呢。这时候老烟鬼总是不作声,笑着摇头。
我说老太太,你就回吧,再往前送,你天黑也回不了寨子,我们再把你送回来。咱们图个啥,这深山老林里,可不是讲客气的时候。你要想让树挺哥和我们一起进山早些回来,那你就别送了,赶紧回寨子是正事儿。
老太太止住脚步,说这片山林,离寨子不远,我都熟悉。你这么说,那我就回去了,我在寨子里等你们早些回来。
我对老太太点点头说:“这就对了,你放心,这个老头儿一定会把你儿子平平安安送回来。”
老烟鬼瞪了我一眼,待老太太走后才说我:“你给老太太下保证,干什么非说我一定把她儿子平平安安送回来?”
我没好气地说:“不是你同意人家来的吗?”
老烟鬼再把眼睛瞪大一点儿,叫道:“不是你提出来让他跟着的吗?”
我郁闷死,我说我只是告诉你他想跟我们一起进山,决定权不是在你手上吗?是你亲口同意的,说行,一起走。
老烟鬼拧着脖子和我争辩,他说:“是我请你来找那个坑的,你提议的事儿,我能不同意吗?你现在是有事儿要找卜算子,找到卜算子后你的事情解决了,你不管我们的事儿怎么办?”
我服了他了,我说我像那样的人吗?
老烟鬼说不能说像,根本就是。
我很干脆地说,要不就让他回去。
说完我有些后悔,我是答应了老太太的,最后才推给老烟鬼。真让他回去了,我也没法对人家老太太交待。
岩树挺马上说:“我不回去,我和你们一起走!”
老烟鬼说行了,走吧,咱们一起照顾岩树挺就是。谁也别想推脱责任。
老烟鬼说了半天,就是怕我们几个人对岩树挺甩手不管。我又郁闷了一回,哥是那样的人吗?
我们一路往前赶,天黑了就找地方安营扎寨。说安营扎寨,其实我们也没带什么东西,说白了就是找个地方歇着。好在是夏天,好迁就。就是蚊子多的要死,咬死那个人。
睡觉时还得有人值班。不然有什么野兽过来,得把我们一锅端。老烟鬼给音音,月月,岩树挺他们,每人发了一把强力手电。我和李宏波有,就没发给我们。我说我的早了想换个新的,老烟鬼不同意,说这东西是充电的,可以反复用很多次,哪能那么容易旧。
这山林里草深树密,什么东西都有。我是怕蛇的。我说还是李宏波站岗吧,要是有蛇爬过来,我可是害怕。音音和月月都表示怕蛇。岩树挺没什么反应,但肯定不能让他值班。
李宏波被饿死鬼迷了心智时差点儿害死我,他对我有愧。所以他立马答应,他和老烟鬼轮流值班。
老烟鬼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们找了一大块石头,避开草丛在上面睡觉。岩树挺打着手电,找了几种草,用石块砸碎了叫我们随便抹在身上。抹上后我发现那么多的蚊子,竟然没来找我们麻烦。这是很不寻常的事儿。岩树挺到底跟着那个神秘的中年人学了多少东西?一夜无事,我在森林里睡的还挺好。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边上有两条蛇,吓了一大跳,一骨碌爬起来,大叫着蛇蛇。老烟鬼好笑地说,叫什么叫,死的。昨夜里打死的,等下给你烤了吃。
音音和月月嗖地蹿了起来,一听说是死的和老烟鬼一起埋怨我:“叫什么叫,一条死蛇吓成这样。”
我心说有能耐你俩别蹿起来那么快,装什么装。
想起刚才老烟鬼说烤蛇吃,我靠,蛇能吃吗?光看着就够呛。老烟鬼说谁爱吃谁吃,不勉强,完全自愿。
老烟鬼叫李宏波在大石头上生起一堆火,用两根棍子把大蛇挑了,撑着两头把中间部分在炎火上烤。不一会儿就发出诱人的香气。吃早饭的时候,我,音音,月月都不吃。老烟鬼是什么都能吃,李宏波也吃的很自然。岩树挺吃的很凶。生怕别人跟他抢了似的。不知道那个龙天翔,到底教了岩树挺多少本事。除了做人木讷些,岩树挺似乎对很多事,都略知一二的。
出发之前,老烟鬼一再劝我们几个吃点儿垫补垫补,都被我们拒绝了。
老烟鬼严肃地说,前面有半天的路,咱们绝不能分开。一分开就会出事儿。大家千万要记住。
我问老烟鬼,这一带是不是有大型野兽什么的,我看这一带的树林,也和别的地方不同,这里面雾雾罩罩的。别的地方都很清爽。
老烟鬼说也不全是,照着我的话做说就行。咱们互相盯着点儿,有谁离开队伍远一点儿咱们立即提醒大家,把这人叫回来。总之,一个人都不能脱离组织。
走在森林里,很消耗体力,况且我们昨夜都没吃饭,今早又没吃,肚子里早空了。咕咕地叫。
音音的体力,到底比我和月月两个人好。我和月月跟在后面,强行不落下太远。老烟鬼故意看都不看我们,他们一边走还一边说笑。音音没吃蛇,但她喝过一次血就能撑上一段时间。我们在那个寨子里吃午饭的时候,音音偷偷补充过血了。
音音时不时,还会回头看看我们。她不相信我和月月会被落下。他们几个人走在前头,岩树挺走在中间,最后面就是我和月月。
因为老烟鬼的话,我们离的并不远。这里的地并不是平的,我们正走在一条山谷中。身边都是疯长的草。正走着我一脚踩空,整个人往下掉。洞也不深,人往下一掉,一小心就摔倒了。洞里是个斜坡,我顺着斜坡就滚了下去。
滚到底部我正想站起来,一个人朝我飞快地撞过来。我一问是月月,月月也掉进来了。为了不被上面的人笑话,我和月月也没叫喊,手忙脚乱往上爬。没几下就爬到了洞口。洞口全是草,把洞口遮住了。我俩掉下来砸开洞口的草后,草由于弹性又把洞口挡住了。
我俩扒开草爬出洞外,却没看见别的人。地上有脚印。
我俩沿着脚印一阵紧赶慢赶,根本没赶上人。我心里一阵紧张,我两个前后,也不过用了三五分钟时间,人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了。这要找不到人,凭我和月月两个人,不要说找到环形坑,我们连回头走出森林的把握都没有。
追了一会儿没追上。看地上的痕迹也越来越不明显。月月说这样不行,咱们拉开距离往前走,要保证咱俩互相能看的见,这样搜索的范围也能宽些。咱们边走边喊。
我没意见。这样往前走了大概一百米,我发现月月不见了。连忙朝她所在的位置靠拢,却看见月月从一处草丛中起来,手还在提着裤子。
我连忙转过头去,她这是刚刚方便过。你妹我不明所以,还在向这边靠拢,再靠就靠到跟前来了。
月月毫不在意,对我笑了笑,问我看见他们人没有。
我摇摇头,可能我们走散了。我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对劲。就这三五分钟时间,即便我们追不上,喊也能喊应他们。他们应该走不远。但却没人回应我们的喊叫,今天这事儿奇了怪了。
月月突然说:“刘哥,你听,你听。”
我好像听见喊救命的声音。在我们右边不远处。这大森林里,没有别的人,在这附近的,一定是我们的人。我和月月连忙巡声找过去。这声音越近越清楚,我听起来像音音。
月月也听出来了,连在草丛中跑边说:“好像是音音姐,快,快点儿。”
这声音听着很近,谁知道却离我们那么远。跑了好一会儿工夫,才看到音音。
音音手脚都被捆了,放在一块大石头上。音音旁边没人。我和月月快步跑过去。先把她绳子解了。
我和月月都是特别关心音音的人,忽略了周围环境。最悲剧的是,我们竟然没去想音音是被谁绑的。我俩都面对着音音,看见音音张大了嘴,眼睛里露出焦急的神色。一回头两眼一黑,就倒下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醒来的时候,月月守在我身边,音音却不见了。我也没看到,打了我一闷棍的那个人。
音音呢?我着急地问月月。
音音她被带走了。
被谁?我咬牙切齿地问。
岩树挺,月月说。
这实在出乎我的意外,音音能被岩树挺那傻蛋带走。但万事皆有可能。岩树挺露过几手后,我怀疑他是不是装傻。音音会武术,岩树挺会妖术。就算不是妖术,岩树挺会用药。比如把几种草药辗碎放到一起抹身上防蚊子咬。那他也许还会用其他药。
随便弄两样草药,都能使音音的拳脚功夫一点儿都用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