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晶晶借杨总的手写下的血字:三个,杀一个,活一个。汤总深信不疑,他把钱总杀死了。现在就剩下两个人,如果光头不杀他,他就应该能够活下去了。
我和李宏波对视一眼。他们兄弟之间的事儿,我两个真没法插嘴。说什么,让谁杀了谁还是怎么的。劝光头顺其自然吗?开玩笑,杀人的事儿怎么好这样劝。
我两个只是举起酒瓶,和光头碰了一下。我没想到过,我们和光头,还能这样随性地一起喝酒。光头喝了一气酒,问我们:“知道现在最先死的会是谁吗?”
我两个同时摇头。
光头伸出右手,拇指对着他自己说:“我!”
我们不解。
光头叹了口气,说:“你们想想看,汤总杀了钱总,在他心里,认定他自己按杨总留下的血书里做了就不会有事了。那我呢,我要活下去,就得杀一个人,我杀谁呢,只有汤总了。汤总既然杀了钱总,就会认为,我可能为了活下去也会杀了他。他为了活下去,已经杀死了一个自己的兄弟,所以为了防止我杀他,他也会找机会先杀了我。只不过现在,他刚杀了人,一时还没想起来要杀我。”
光头说的,有一定道理。汤总会对他由猜疑而生杀机。
李宏波猫哭耗子万分同情地说:“那能怎么办,你会先下手为强吗?”
光头摇摇头,把脸朝我们凑了凑,半举着酒瓶子,喝了一口酒说:“不能,他是我兄弟,我本来可以为他先死,让他活下来。可是你们觉得这可能吗?我死了,姚晶晶也不会放过他的。所以我得活着,守护着我的兄弟,我的好兄弟。”
我和李宏波点头称赞。光头突然举起酒瓶子朝李宏波头上砸过去。顺势就把茶几掀了起来。
我们离得太近,基本上头挨着头。李宏波没有躲开。酒瓶在他脑袋上开了花。我在茶几被掀起来的时候,一脚踹在茶几上。茶几朝光头挤过去。
光头闪在一边。李宏波站起来,手指着光头。我以为李宏波没事儿,心说这家伙真抗打。没想到他摇晃了一下身子,歪在了地上。
光头闪过茶几,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朝我扑过来,一脚踩在李宏波身上,李宏波发出哼地一声叫。不过光头现在是没工夫对付躺在地上的李宏波的。
我往后退了一步,身子侧对着光头往后仰了一仰,躲过光头刺来的匕首。我不敢一下子跳开。离的太远,我怕他对躺在地上只会发出哼哼的李宏波下手。
光头小瞧了我俩,他以为我俩就是个做做样子的保安,他自己随便可以把我俩干翻。其实他自己,也不是打架多一点儿的混混罢了。李宏波看起来,比我强壮些。所以光头为了保险起见,先出其不意地放倒了李宏波。
经过张传龙和卜算子的指点,我也算是会三脚毛的人。只不过这三脚毛的工夫,来自于高人传授,自是有着不凡的地方。所以光头那点儿拳脚,对我并不占优势。
我边打边躲,退三四步来到门边鞋架跟前。一矮身子操起鞋架,连鞋带架子朝光头兜头砸过去。光头手中的匕首,被砸下去的鞋架子挡住,他的拿着匕首的手,套在鞋架里。
他另一只手,就来抢鞋架。我松开手,一脚踹他肚子上。光头后退两步,免强收住势。他拿匕首的那只手往后缩,从鞋架里退出来,举起鞋架要朝我砸过来。
趁这个空档,我不管不顾地飞踢出一脚。我是准备着,挨一鞋架,或者腿上被匕首划一下,也要把他踢倒。从刚才踢出那一脚来看,光头并没有多大本事。而且他现在身体发福,动作不那么利索。
我这一脚踢出去。光头手里的匕首也没刺出来。因为他的手刚从鞋架里缩回去,整个人又是朝后闪的。他本能的反应是把已经举起的鞋架照着我的腿砸了下来。
我的腿被他砸中了。他被我踢的又退了两肯绊在沙发上,整个人倒在沙发里。
因为他向后躲,鞋架砸下来的力道就不大。本来那鞋架,都是空心铝管的,很轻。看着气势不小,威力不大。
光头倒在沙发上之后,我不给他喘气的机会。接过腿上的鞋架,跟到沙发前,用鞋架摁住他拿匕首的那只胳膊,把一只脚朝他手腕上踩去。
光头松开了匕首。
我怕光头反应过来,操起鞋架朝他的光头上砸了两下。我停下来后,光头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他看着我身后,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我没怎么打过架。光头的匕首没了,他绝对处于下风。我还打他不打呢?
我往一边闪开了点儿,看见李宏波站了起来,他头上流血了。后里掂着一个啤酒瓶子。光头看着李宏波,没动。他可真够光棍的。李宏波一瓶子砸在他头上,光头就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头往后一倚,无所谓地闭上了眼睛。
李宏波也不再打。他拿出手机,打了110.
来的是丁捷。
丁捷说又是你俩。
我靠,狠狠地靠,光头打上我们门里来,好像又赖我俩似的。
打架这事儿,又没死人。直接把我们三个带到了派出所。光头很光棍,录口供时,坦白说是他来找我们麻烦的。也是他先动的手。他没想把我俩怎么样,只想给我俩一个教训。
最后他不好意思地说玩现眼了,被这两个小兔崽子给教训了。
我和李宏波,本来就是自卫,自然也实话实说。
派出所处理的结果,却使我们大跌眼睛。就是丁捷处理的。他把光头放了,还问光头追究我俩责任不。
光头苦笑着摇摇头,说:“好像应该我留在这儿吧。”
丁捷一挥手说:“不,他们两个打你一个,明显打群架,而且还喝了酒,酗酒闹事。看他们认错态度如何,好的话就让他们找人把他们领回去。”
光头看了我一眼,走到我跟前低声说:“我原想我能被拘留,汤总就安心些,你能懂吗?”
我突然想明白了。如果光头被拘留,至少汤总不会再怀疑他会对自己下手。点点头,说懂了。
李宏波对丁捷直拍桌子,叫嚷着:“你这是什么狗屁警察?你是怎么断事的?”
立马就有另外两个警察和几个治安队员进来。丁捷对他们摆手说,没事没事。
然后他对李宏波说:“你吼什么,这是派出所,不是你家菜园。再吼就拘留你。”
好汉不吃眼前亏。李宏波咬牙切齿。说万恶的旧社会。
等人都出去。丁捷拍着李宏波的肩膀说:“好了,好了,你看刘文飞都懂了你怎么没弄懂啊。”
李宏波看着我:“你懂了吗?”
我说不懂。
丁捷说不懂你能和汴太和那么和气地说话。
我说那是懂他,不懂你。就你这颠倒黑白,就是万恶的旧社会。
丁捷不生气,笑着说:“你们也走吧。赶紧把头上的伤包扎上,年轻人砸一瓶子,不碍大事儿。没钱的话我出医药费,行了吧?”
我和李宏波对视一眼,不知道丁捷唱的是哪出。
丁捷说你俩怎么还不明白呢,我把他拘了,死在派出所算谁的。姚晶晶没出现,他随时都可能出意外。你们也得为我想想。
我和李宏波对他点点头,这回算懂了。
从派出所回来,拐到一家小诊所,敲开门简单包扎了下李宏波的头。回到住处,姚晶晶又在客厅里等着我们。一开灯又吓了我们一跳。我说你干嘛,吓死人不抵命啊你。
姚晶晶说看你那胆儿,这次来是帮你的。
“帮我?我怎么了?”我不解地问,“不是因为你惹的这些事儿,我过的挺安静的。”
姚晶晶说是啊,所以我才帮你一把。你背上那暗点,别去医院看了,看不好,瞎耽误时间。你看看你身上,别的地方也有。
别的地方,没有吧?我看着李宏波问。
李宏波说好像,没有吧。
我解开上衣扣子,看看胸前和肚子上,越看越像有,不明显。我叫李宏波看,问他有吗。李宏波左看右看,说好像有一点儿。
姚晶晶说别看了,你被死过一次的吸血鬼咬过,你会全身发硬化石死掉,咬你的人,死过了吧,不是疯死就是化石而亡。
我心里一惊,诧异地问姚晶晶:“不能吧,咬我的人,好了,安然无恙。”
姚晶晶说那就奇怪了,除非你是传说中的不吸血的吸血鬼。
然后她笑了笑,说这不可能啊。
李宏波瞪大眼睛看着我,说你是吸血鬼,然后又哈哈笑着问姚晶晶,什么是不吸血的吸血鬼啊?
姚晶晶说生前书上看的,喜欢看这类小说。说是有高人能够培养出不吸血的吸血鬼家族的成员。这类吸血鬼,有很多不同于普通吸血鬼的地方。有多少不同,小说里没说。如果一个要化石的吸血鬼咬过一个人后好了,那这个人只能是不吸血的吸血鬼。但是那个人好了,刘文飞却不可避免地会化石。
我是个吸血鬼?这不可能啊,绝对不可能。我不怕光,我爸我妈是普通人,我怎么可能是吸血鬼?
李宏波遗憾地说,我以为我会有个吸血鬼铁哥们儿,你却说你是从小说里看来的,太令我失望了。
姚晶晶笑笑,认真地对我说:“你这石化,我不是小说里看的,是靠我灵敏的感觉感觉到的。你千万当回事儿,我是看在你帮我污染份儿上,特意来提醒你的。”
你有办法治吗?我诚恳地问姚晶晶。
姚晶晶说没,我又不是神仙。
她说着原地消失了。
我心里一下子沉重起来。真是这样,就得去找卜算子,他那个通体透红的玉葫芦,能治这个。上次音音没用上,这回我终于要用上了。可是卜算子他们进山这么长时间了,早已失去联系。
我会不会等不到找着卜算子,就变成石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