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镇上,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就是李宏波回来,他媳妇知不知道。如果他媳妇知道李宏波要回来,就算是坐车,今天白天也该到家了。她肯定会给李宏波打电话。李宏波的电话能打通吗?如果打不通,那他媳妇得多担心。弄不好还敢去深圳。
我把我的担心说给老烟鬼。老烟鬼说李宏波要回来,他媳妇不可能不知道的。按这儿到深圳的距离算,李宏波搭车的话这会儿也该到家了。不过就算电话打不通,他媳妇也干着急。至少今天,她只会等着,还不至于去深圳找李宏波。过了今天,那就不好说。
我给老烟鬼提议去找李宏波媳妇。
老烟鬼说至于这么急吗。
我说当然至于。万一李宏波媳妇打通了李宏波的电话,我们也好知道李宏波现在的情况,他在那墓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烟鬼挥挥手说,没打通。
我露出疑问的表情,不知道老烟鬼何以说的这么肯定。
老烟鬼吸了一口烟,对着我摇着头喷,那情景像小孩子撒尿不老实,一边尿一边来回晃着鸡嘎子。我这样想着不自觉笑了起来。
老烟鬼不明所以,一口烟雾喷完才慢吞吞地说道:“他媳妇若能打通李宏波的电话,李宏波早给我们打过电话了。你昨夜一下那墓坑,我就打过他电话了。”
怪不得。李宏波突然不见了,我竟然没有想起来打个电话给他。我潜意识里已经认定,李宏波的电话是打不通的。只是自己却还没有察觉。
老烟鬼叫我接着睡觉,他说像我们做这种事儿,有时没时间睡觉,打个盹儿都是奢耆的。有时间了一定抓紧休息。
我哪里睡的着。李宏波在那个墓里不见了。还有毛发和毛旋,如果他们在一块儿,我还担心他弟兄两个对李宏波不利。
老烟鬼叫我尽管放宽心。就那两个菜货,不是李宏波对手。
想想也是,李宏波毕竟是个练家子。
我还是睡不着。老烟鬼说:“真睡不着,把我教你的驱鬼咒,还有张传龙给你说的那呼吸大法,没事儿练练吧。”
老烟鬼要不提,我都给忘了。要让我练这东西,得像古人一样,弄本秘笈给我。我时时带在身边。这样才能一看见就想起来练练。连本书都没有。把不住我就忘脑后了。
老烟鬼那两样简单的咒,我念两遍就回了。也没什么练的,又不会升级。张传龙的呼吸大法,估计是调节身体机理的。练这个轻松,和睡觉差不多。就躺儿出气儿吸气儿。我练了一会儿睡着了。
我起来的时候,天黑了。老烟鬼笑话我。说张传龙教的那两趟拳法再练练?
我说抽空,抽空再说,这不还有事儿吗?
我就是那种得过且过的人。
吃了晚饭,我和老烟鬼去李宏波的村上。路上,接到音音电话,问这边事情怎么样了。我说在意料之外,事情太离谱,所以才没给你打电话。想着等事情有眉目了再告诉你。
音音的语气,有些低落。说没事了,就想给你打个电话,你在那边注意些,一定保护好自己。对了,李宏波怎么样了?
我说李宏波,李宏波不见了,在一个墓坑里不见了。
音音沉默了一会儿,叫我千万小心些。然后挂了。
挂了电话,我对老烟鬼说:“音音好像有事儿。”
老烟鬼吸着烟,说能没事吗?可能又发狂了一回。我们这回来,一定把这事儿弄清楚了。看看有没有,治好音音的良方。可是这石头人在哪儿呢?昨夜怎么连影儿也没见到。
我急着赶过来的初衷,也是想着这儿的某些情形,和音音的情况太像。希望能找到一个救音音的法子。
我和老烟鬼两个人,直接找到了李宏波的家。在农村找人,比在城市容易的多。随便敲开一家的门一问就知道。一个村子里,互相都认识。
按李宏波说的,李宏波媳妇,应该在娘家住着。我们来到他家院门口,发现门没有关。那就是他家里有人。我拍了拍门,一会儿堂屋的门开了。出来个女人问,谁呀?
这女人站在堂屋的灯明里,因为背对着屋里的灯,脸朝着我们,所以看不清楚。不过看上去也得有三十多岁,肯定不是李宏波的老婆。
我说深圳来的。
那女人连忙扭头冲屋里喊:“秋芳,来客了,李宏波带人回来了。”
然后又冲我们说:“快,快,你们进屋歇歇,秋芳正担心的要死,这就回来了。你说说,我老弟也不打个电话来。”
屋里很快跑出来一个人。卷发,高挑个。看跑出来的样子虎虎生风。不过灯影里看起来,人还挺漂亮。
这个叫秋芳的,应该就是李宏波老婆。她看了我和老烟鬼一会儿,问话里带上了哭腔:“宏波呢?怎么只有你们来了?”
老烟鬼忙把烟扔了,说道:“你是李宏波老婆吧。李宏波叫我们先过来,他半道上下了车,说是去找个人,帮着解决村里的事儿,叫我们先过来。”
秋芳破涕为笑:“就是个好事儿精,见事儿就热扑,不管别人的自己的。回来看看管好自己的家就是,还瞎张罗。”
秋芳一边说一边让我们进屋里坐下。对我和老烟鬼说:“这是前面那一家我嫂子。宏波说要回来,没回来。我这心里不踏实。非拉她过来陪我说说话。”
那中年女人也是个大大喇喇的主儿,见状说道:“你不拉我我知道了也得来啊。你说这人该回来不回来,换成谁都得着急,嫂子是过来人,能让你一个人在这担这个心吗?”
说着话,秋芳茶也倒上了。老烟鬼东瞅西看,抓耳挠腮的。秋芳不解,也不好问,看我。那中年女人盯着老烟鬼看,然后问他这是怎么了,有病?
我点点头,说有病。
老烟鬼一把掌就拍在我后脑勺上。我靠,这老头怎么说下手就下手啊。我吓得一缩脖子。还好,老烟鬼没下第二次手,这次下手也不重。
我忙说道:“严专家,我说你有病,是有毛病,就是吸烟的毛病。”
又连忙对那大嫂和秋芳说:“严专家烟瘾大,到这生地方,你俩都是女的,他不好意思在屋里抽,不抽又受不了,所以定不下心来。”
那大嫂连忙说:“抽吧抽吧,没得事儿。我们家男人也都抽烟,不是个什么事儿。”
老烟鬼摸出烟来点了,美美吸了几口。才问秋芳:“你这院子里,晚上有没有什么动静?”
老烟鬼不问还好,他这一问,把秋芳吓了一跳:“什么动静,我不知道,我今天才回来,不是宏波要回来吗?我打他电话不通,以为他到家了,所以就回来。谁知道他还没到家。这死人连个电话也不打,手机还无法接通。那个,我今晚住家里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秋芳的意思,她自己住这个院子,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她连客气地留老烟鬼我们两个一下都没有。显然因为李宏波不在,她不相信我们。实际上她也真不方便留我们住家里,所以连客气也免了。
我和老烟鬼,是睡好了才来的,来办事的,不是住宿的。
我不想让李宏波媳妇没有安全感。想说个事儿叫她相信我们真是李宏波的朋友。想来想去,李宏波没怎么和我提过他家的事儿。不自觉摇摇头,没辙。
我只好对秋芳说:“你放心,我们是李宏波找来,帮着解决村里的事儿的。你这院里,我会重点留意着,李宏波是我最好的哥们儿,我刚到深圳那边,先走得近的就是李哥。”
秋芳突然问我:“你是刘文飞吧,宏波经常提起你。”
我连忙说是,是,我就是刘文飞,你看,这是我身份证,随身带着呢。
我拿出身份证,秋芳扫了一眼说不用不用。
老烟鬼问那大嫂,村里有多少人遇见了石头人?
那大嫂说自毛发他们弟兄三个遇到那次后,村里还有两三个人看见。因为没有碰撞。不知道是不是石头人。只知道不是村里的人。
老烟鬼吸着烟,哦了一声。
那大嫂看看秋芳接着说:“这院子里,怎么着也死过人,秋芳一个人呆,也不大好。”
秋芳说过,那大嫂就住在她家前面,难道她知道这院里有动静。我连忙问道:“大嫂,这院里可曾有人听到或见到什么?”
那大嫂说道:“有人夜里路过,看见有人翻院墙。轻飘飘的。很像毛二蛋。这事儿谁也不敢走近看,就看着一个人翻进院里来了。”
秋芳听说,吓得不行,马上要走,说要回娘家去。
那大嫂说黑天半夜里回啥娘家,要不先到我家去住一晚。反正你哥外出做工也不在家。只有孩子们在。
秋芳说行。
然后对我俩说,你们若不嫌弃,就在这院里迁就下。不知道你们害怕不害怕?
老烟鬼笑着弹了弹烟灰说:“不怕,不怕。我们来就是为这事儿来的。”
那大嫂闻听,带着秋芳走了。我和老烟鬼灭了灯,在这干等着。老烟鬼说到夜深人静,还得到村里各处转转。然后去那墓坑,看看能找见李宏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