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来时,所长进屋。在门口撞上叫我给严专家带个好。我听见潘外阳在里面直喊:“所长,你怎么让他走了?”
所长拿起记录看了看,说:“又不是他打的你,不让他走还留他在这儿吃饭啊。我说你也是,怎么什么人都敢惹啊?”
潘外阳不服气:“他就是吴小燕的表哥,你别听他对你瞎吹什么。打我那两个人,就是刚刚一起进来那两个,可能没走远,在等着这小子,你抓过来一问就明白。这次明显是这小子带人滋事儿,哎哟,把我这命根子都给弄趴了。够他吃两年牢饭的。”
所长无奈地安慰他:“我说你什么好呢潘哥,还抓人。你别怨我这所长无能。你出了这派出所,闹到公安局去,看看能抓人不?那两个人你惹不起。我说了你也不明白。”
潘外阳吃惊道:“什么来头?那哥这亏,白吃了?”
所长没好气地说:“白吃亏你就算占便宜了。他们就是再闹凶些,你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咽。那个什么吴小燕的表哥,就是一保安,你看另外那两个人是什么身手,能无缘无故听一保安的吗?”
我听到这儿,大步离开了做记录的那屋子。吴小燕的仇是报了。再想想我是不是做的过了。自己这会儿有势,好像有点为所欲为。如果别人也突然得势,会不会更加变本加厉。那我不也是像潘外阳一样,只有忍受的份儿。
唉,不想了。潘外阳做了坏事,我没有。他得报应,活该。我这人真是,一有了欺负别人的感觉,自己心里也特别不爽。出了派出所。两个保镖还在门口等我,问我还有什么吩咐。
我淡淡地说:“没了,要不我请你们吃顿饭吧,辛苦你两个了。”
矮个保镖闻言说道:“不必了,这都是首长安排。我们做的是本职工作。”
高个笑了笑,点点头说:“老板要没有别的吩咐,那我们就先撤了。”
我摆摆手,说撤吧,今天的事儿,非常感谢你们两个。
派出所离我们公寓没多远。搭个电动车回去,在外面吃了饭回去接着补觉。才躺下李宏波来敲门,说叫我一起去吃饭。我叫他自己去,说才收拾了潘外阳回来补觉呢。
李宏波不满地说:“这事儿也不叫哥一声,不够意思啊。”
我躺在床上说:“吃你的饭去吧。我自己都没动手,还是原来那两个保镖干的。睡觉了,晚上还赶路。”
李宏波这才自己走了,临走还在我门上踢了一脚。
下午六点,天还不黑,我们就出发了。音音跟着,许家两姐妹就得跟着,多有不便。老烟鬼从怕危及音音的父母的安全这个角度说服音音离开她家,到沈文铁那个苗圃去住。苗圃那些上工的人也都解散了。
月月也跟着去那个苗圃和音音作伴。
老烟鬼也没带其他人,就和我,李宏波我们三个开车去李宏波的老家。
老烟鬼也真够辛苦的。从南阳回来,就开了一路的车。一般人还真难以撑下来。中间虽然也歇了,不过是短暂停留。只在深圳休息了几个小时,接着又出发。就这几个小时,他还得操着音音的心,怕音音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
我说及这些和对老烟鬼的感谢时。老烟鬼说得了,也没那么苦,像操音音的心这事儿,他随便派个人观察着就行。
有组织就是好啊。我由衷地说。
老烟鬼说那欢迎你加入,现在也还不晚。
这老家伙又转到这话题上了。我说算了,你帮我我帮你,你用得着我说一声,我去就是。加不加入组织有什么区别呢。
老烟鬼不好再说什么,转问李宏波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李宏波说:“这事儿很怪,这石头人杀人事件,竟然因为村里死了人引起的。以前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石头人。这死人的事儿,虽说和我家关系不大,却是由我家引起的。”
我有些糊涂:“既然是由你家引起的,为什么和你家关系不大?”
李宏波挠挠头:“这都有些不好意思说。我们村有个光棍叫毛二丹。人送外号毛二蛋。是个少脑子的家伙。这家伙趴我家墙头,被我邻居,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李绍东给打死了。”
我打断李宏波的话,问他毛二蛋有多大。
在农村,被称为光棍的,怎么也得在二十二三岁以上。因为之前,顶多就是未婚青年。过了二十四五岁,找老婆就有些困难了,才被背地里议论为光棍。当然,城市里的人不理解这些。因为二十四五岁,还正是谈恋爱的好时候。
李宏波说毛二蛋和他差不多大,细算起来,比他还大几个月。
这我就有些情疑,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能打死一个二十四岁的年轻人?还有,即便能打死,也不一定非得往死里打啊。
李宏波叫我听他说完。
根据李宏波说的。毛二蛋这货,没安好心。要说偷他家东西,院子里也没什么东西好偷的。值钱的东西,都在屋里呢。再说农村除了放在银行里的钱,谁家还有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
毛二蛋估计就是想偷看李宏波老婆。李宏波说偷东西的可能性也很大。毕竟院子里还有电动车,三轮车什么的。
李宏波说的是,但这些东西都不好倒腾。
先不说这个,纠结于这个,李宏波会老大不自在。所以李宏波讲着,我和老烟鬼都没有插话。
正是夏天,天还热。农村不少人,都有睡在平房顶的习惯。这习惯小孩子犹甚。李宏波家的邻居李绍东就睡在他自家房顶上。李宏波家的院子和李绍东家的院子隔一道墙。李绍东在他家房顶上,能把李宏波家的院子里看得一清二楚。
他两家并排,都是大门朝南,大门前面是一条东西路。夏天的夜晚,晴天都不是很黑,加上有月亮,所以近距离看东西,虽然不清楚,但还是看得见。
李绍东在自家平房顶上,睡醒撒尿的时候,看见有个人影,在路前面人家的屋后岗子上蹓跶。农村里的房子宅基,比路面要高。所以都是堆土垫高后才在上面建房子。人站在前面房子后的岗子上,能看到后面院里的部分情况。
李绍东没吱声,下到院里撒泡尿,又到屋里把自己玩的弹弓拿了上来。平房顶上有砖砌的花沿。李绍东拿着弹弓,装上玻璃球,趴在花沿里面观察着对面岗子上蹓跶那人。
李绍东若不是有这个弹弓,像这种情况应该对大人说一声。这少年这会儿把自己想像成无所不能的大侠,他要自己办成一件大事。那个人若是偷东西的贼,李绍东要一弹弓把他拿下。
果然没多大工夫,那人就遗溜到两家的院墙下面。那人很快在院墙上露出了头,他翻上了李宏波家的院墙。才上了院墙,刚骑在上面。正要往院里跳,李绍东的弹弓发力了。一个玻璃球照着那人脑袋就飞了过去。
那人叫都没叫一声,一头栽了下去。栽到了李宏波家的院子里。李绍东兴奋的直叫,打中了打中了,我打到一个贼。
首先吵醒的,就是李绍东的爸爸李宏辉。他听得李绍东说的情况,打开自家院门。来到李宏波家的院门前。一推院门关着。就边拍门边叫。因为有外人进了院子,所以李宏辉叫的声音也大。还喊着李宏波起来,你家遭贼了。
李宏波不在家,李宏辉喊李宏波的名字是为了好叫。可是里面竟然没有反应。李宏辉来到路前面的屋后岗子上,往李宏波家里看,李宏波堂屋里的灯还亮着。半夜里很大的叫门声,又是夏天,人也好起。不少人都起来过来问什么情况。
李宏辉把儿子说的情况和大伙讲了。
有知道的人说李宏波媳妇没在家,走娘家去了。有人站在岗子上往李宏波院里看,说灯还亮着。那人就说肯定是白天忘了关呗。要是有人,早就开过门了。
有两三个年轻人,问人还在不在里面,怎么没动静。李宏辉觉得不对劲儿了,这么长时间,那贼怎么没动静。李宏辉就和两个年轻人翻进李宏波家院子里,在墙脚下找到那人,一试鼻息,死了。
李宏辉当时就傻在那儿了。
听说死了人,很快全村大部分人都起来了。
墙脚下月亮也照不到,光线不好。有人拿了手电跳进院子,认出了死的人竟然是村里毛二蛋。毛二蛋家在村里人数,那是算多的。他自己弟兄四个,他爸弟兄五个。毛二蛋的堂兄弟,十二个。
毛二蛋哥哥毛永顺一听说弟弟死了,而且是李绍东给打死的。当时就对李宏辉说,你等着吧,叫你儿子给二蛋陪葬。
李宏辉心里扑通一下子,把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死了人,干脆装着什么都不知道。李宏波家里也没人,谁也不知道毛二蛋是怎么死的。他半夜里翻人家院墙,他家人无人可追究,警方也没闲工夫管他这事儿。
李绍东还小,一听说死了人就吓坏了。跑到屋里哭去了。他妈一直没出院子,在家哄儿子呢,光说没事没事儿,也不会再说其别的话。
李宏波媳妇知道这事儿,自然不肯回家。毛永顺去找李宏波媳妇拿钥匙。说:“毛二蛋去你家偷东西,是他的错,但人已经死了,我替他给你陪个不是,你给宏波弟说一声,就别再追究了吧。”
李宏波媳妇只把钥匙交给毛永顺,叫他赶紧把人弄走。其他的事儿,等李宏波回来说。李宏波媳妇说:“毛二蛋死在我家里,这算咋回事儿。你们家得找人给我家破破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