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境里,蓝雨馨就像一缕游魂,像看电影一样看着小时候的自己在重复着自己已经经历过的一切。看到小蓝雨馨攀在窗边看着外面那羡慕的眼神、那孤独的身影时,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她很想把自己拥入怀里,因为小时候的自己唯一的愿望就是这个,有个温暖的怀抱把她拥入怀里,为她遮风挡雨。
蓝雨馨环视着梦里的这间房子,这是发生火灾前他们住的房子,记忆中的一切都还在,还有记忆中的自己。
她想用手拂过那床、那桌、那布偶,但是她的身体就像是透明的一样,所有的一切都能穿透她的身体。她有些惊慌,想要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想知道自己在来之前在做着些什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但是她的脑子一片混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吧嗒”的一声响,唤回了蓝雨馨的思绪,那一记声响是小蓝雨馨自己从凳子上下来拖鞋踏在地上所发出的声音,那拖鞋的其中一只都要断边了……
她记得……蓝雨馨记得……那是自己小时候唯一的鞋子,是阿姨移民前送给她最后的一份礼物。自己平时一向珍爱得很的,但是鞋子穿久了,总是会旧、会烂的。
看着小时候的自己那孤单、落寞的样子,蓝雨馨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多想把小蓝雨馨抱在怀里,给她温暖啊。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无助又难过的心情已经差不多要把她给淹没了,她不断地退缩、退缩……直到退到了墙边她才停下来,她咬着自己的手臂,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怕会吓到那个孤单的小女孩。
蓝雨馨顺着墙滑下来,跪坐在墙边,看着自己和木偶对话。
而在现实中,她躺在萧家的大床上,哆嗦着身体,眼泪不断地往下流淌。
这是一次很疯狂的灵魂之旅,她看着过去的自己,但是却什么都改变不了,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改变不了自己的孤单、改变不了妈妈的嗜赌、改变不了自己的过去……
她就只能无助地再一次看着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再重复一次。
“小宝贝,你是不是也想下去玩沙子啊?”小蓝雨馨对着手上的小布偶说着,这是她平日里唯一的伙伴,哪怕只是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动的小布偶。
小蓝雨馨在对布偶说的时候,还把布偶举得高高的,想让它也看看外面缤纷多彩的世界。
“看到了吧?是不是也很想出去啊?”她让小布偶看了外面的世界之后,再把它重新放回怀里,温柔地抱着它,想个妈妈在呵护着小宝贝一样。
“我也好想出去哦……可是妈妈说小孩子不能自己出去,我长大了之后再带你出去好吗?”
蓝雨馨记得这是小时候妈妈为了哄骗自己,让自己安分地呆在家里的谎话,只是小时候的自己可是深信不疑,还非常的希望自己快快长大。
“快快快!”
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说话,把蓝雨馨和小蓝雨馨都吓了一跳,两个人都看着那个紧闭的门,谁也不敢去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赶紧泼!那个女人不在,我们烧了她的房子,吓吓她,我就不相信她不还钱!”
接着,门外又传来了一些咒骂声,还从门外留进来一些液体。
蓝雨馨有些恐惧,她觉得有些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她努力在回忆里面寻找着记忆,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但是完全没有记忆。
忽然间,“轰”的一声,火苗从门外循着液体一下子就窜进了房间里面,吓得小蓝雨馨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紧紧抱着小宝贝,惊恐地看着那火红色的火苗,那火苗一下子就烧到了床边,平日里母女俩睡的小床窜起高高的火苗。
“火……”
“火……”
“雨馨不要……”
“雨馨快走……快走……不要……不要……”
在萧家大床上的蓝雨馨不断地喊着、叫着,想把小蓝雨馨救出来,但是她的手穿过小蓝雨馨的身体,扑了个空,什么都抓不到。
眼看着那恶魔般的火苗以磅礴的气势占领了房间大部分的地方,向着小蓝雨馨所站的那一方仅剩的净土咆哮着,想要快速地占领整个房间。
“起火啦!救火啊!快来人啊!”一个大妈的声音在房子外面想起,应该是她发现了屋子里面起火了。
蓝雨馨的记忆里面是有这么一个声音,有人在呼喊着救火,然后很快的消防员就来了。
小蓝雨馨站上了自己平日里看外面世界的小凳子上,对着窗子不断地拍着,因为害怕,她只能哭着,不断地哭着。她不知道要怎么办,也不知道要怎么出去,她害怕得连声音都说不出来,又因为哭泣需要大口地吸入空气,空气中的浓烟也随之进入了小蓝雨馨的鼻腔、咽喉里面,呛得她不断地咳嗽,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妈妈……妈妈……呜呜呜呜……妈妈……”小孩子有一点点的特别,就是无论你怎么虐待他、怎么欺骗她,只要她认定你是她的父母,那么她就一定会依赖着你,想着你,跟着你。就像蓝雨馨对自己的母亲一样,危机关头,想到的也还是希望母亲来救自己。
“雨馨!雨馨……”蓝雨馨看着小时候无助的自己,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就只能不断地喊着自己的名字,因为吸入了浓烟她也不断地咳嗽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抓不住东西却还是能够吸入浓烟。
“妈……妈……你在哪里啊?妈!”蓝雨馨看着被火包围的房子,眼睛胡乱在四周游走,多么希望母亲能来救自己,多希望母亲能够在身边。
可是还是没有,母亲没有出现,就只有满屋子的火。
不一会儿,小蓝雨馨就因为吸入打量的浓烟而昏倒过去,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头重重地撞到地板上,鲜血直流。
蓝雨馨想过去把她拉起来,但是无论怎么做自己的手都是从小雨馨的身体里穿过去,根本就碰触不到小雨馨的身体。
“不要……不要……救救她……来人啊,救救她……妈!你在哪里?你救救我……妈……”
蓝雨馨不断地呢喃着,挣扎着想要醒过来,不想要再看下去,她不想再重温一次自己当初的恐惧,她不要……
可是无论蓝雨馨怎么逃,就是逃不出那间被火包围的房子。
“雨馨!雨馨!你醒醒……雨馨……”
因为何妈最后还是不放心蓝雨馨,所以又上来一次,想要叫醒她,但是才刚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蓝雨馨在大声地喊着“不要、不要”的,何妈以为有歹徒闯了进来,所以赶紧去把萧亚明找过来了。
萧亚明一听到何妈的报告就赶紧冲到了蓝雨馨的房前,才到门口就听到蓝雨馨在里面哭着、喊着的声音,他的心一紧,什么都不想地就把门踹开,也不考虑一下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不法分子或者他们有没有武器之类的,这对于一向冷静谨慎的他来说是绝对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但是现在他更本就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确认蓝雨馨是安全的。
可是当他踹开了门看到的是蓝雨馨在床上大喊大叫,脸上满是泪水,很是激动但是就是没有半点要醒过来的迹象的时候就知道她肯定是在做噩梦了。
他紧张地摇晃着她,想要把她叫醒,但是手一碰到她的身体就感觉到了不一样的体温,他把手放到蓝雨馨的头上,发现她身上的温度真的高得惊人。
而这个时候何妈刚好从萧亚明的房间跑到蓝雨馨的房间,萧亚明头也不回地就对何妈说:“何妈,赶紧叫医生过来,她发烧了!”
何妈看了一眼被梦靥缠住,不断地在呓语挣扎的蓝雨馨,什么话都不说,也紧张地跑下楼去打电话了。
那速度之快是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的。
“雨馨!雨馨!你醒醒……雨馨……”萧亚明扶着蓝雨馨的头,试着把她喊醒,但是她就是不醒,根本就没有办法从恶魔中逃出来。
蓝雨馨还在不断地喊着:“你们救救她……好多血……好多血……我很害怕……你们谁救救她……雨馨……雨馨……”
萧亚明不知道蓝雨馨到底在梦里面看到了什么,可是看她的样子好像很难受、很害怕的样子,还在叫着自己的名字,有些胡言乱语起来就知道她现在肯定不好受,只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帮她。
无计之下他只好把蓝雨馨抱起来,把她放在自己的心窝上,不断地说着一下安慰的话安抚她。
渐渐的蓝雨馨好像冷静下来了,但是还是没有醒过来,反而像个小孩那样的沉沉睡去。
萧亚明小心地把她放回床上,替她掖好被子。
何妈一直在一旁看着少爷和蓝小姐,觉得他们两个之间似乎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她没有见到过少爷这么有耐心这么温柔的时候。
“少爷,医生还没有到,你要不先去休息,我来照顾蓝小姐就可以了。”何妈看了看时间,都已经十一点了,她拿出家庭急救箱里的探热器为蓝雨馨探探体温。
萧亚明想都没有想救摇头拒绝了何妈的好意,“我留下来吧,她烧得太厉害了,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