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个小时,总算是把这些八旗兵们给叫醒了。只是,醒来之后,一个个喊着饿,不肯动弹,不肯去伐木造船。带来的粮食,早就在路上吃光了,没办法,光绪只能下令一部分人去伐木,一部分人去找野菜,总算是摆平了这件事情。
那些懒洋洋的清兵,伐起木头来速度慢得半死,半个小时时间,竟然连十棵树都伐不到。气急败坏的光绪一问,傻眼了,这些兵们饿得直打晃,除了几个听话的外,其余的根本就没有去伐树,而是蹲在树下聊天呢。
好不容易采足了野菜,丛林中总算是冒起了炊烟。青烟直上云霄,看得光绪心惊胆战,这不是明摆着给民主军报信啊。可看周围,没有一个清军表现出异色。不是他们不知道这一点,可当人饿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其它的事情都可以放到一边去。天大地大,吃饭为大,至于民主军会不会来,那是皇帝考虑的事情。别说小兵了,连那些将领们都是这样想的,你叫光绪能有什么办法。
光绪已经绝望了,他当然知道,这样一折腾,民主军不知道自己要渡江的可能性几乎是零。可是,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好不容易把这些熊兵的士气鼓了起来,这个时候再命令他们另找渡江地点,这些累得直打晃的清兵不造反才怪呢。现在他光绪唯一希望的就是,民主军来不及派部队在对江布防。毕竟,光绪早就让人打听好了,离广坪最近的民主军在和龙,距广坪三十多公里,除非他们提前知道自己的行踪,否则是绝对赶不来的。好象,光绪忘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摩托车这玩意儿。六年前在台湾的时候,张天佑就已经折腾出了摩托车,还在战争中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要不然,陈杰根本就不可能及时赶到啊。至于其它两路的援兵么,要不是中间有几条河隔着,估计一个小时左右就可以赶到了。
等到终于造出二十条木伐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号下午四点半左右了。光绪看了一下表,叹了一口气,现在是箭在弦上,只能死马当活马治了。光绪收拾了一下无比失望的心情,强打精神,挥了一下手,终于下达了渡江的命令。
三百二十个清兵在将领们的驱赶下,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木伐。除了两个划船的外,其余的十四个,全都端起了步枪,一付小心翼翼的样子。这些人,可都是光绪精挑细选出来的,真正意义上的精兵啊,而且还是真正的八旗子弟兵,在忠诚方面绝对没有问题。也就是这些人,换了其它的清兵,谁愿意去当先锋啊。其余的士兵,全部趴在江边,端枪瞄准,为这些人做掩护呢。
刚开始的时候,一切平静,光绪原本吊着的心,总算稍微放下了一点点。虽然他也曾经读过兵书,知道什么叫做半渡而击之,可是,这几十年来,清军跟洋鬼子打仗的时候,人家洋鬼子才刚刚进入射程之内,清军的子弹就已经打完了,然后,收枪,跑路。随着这套战法的不断实践,清军一战即溃的形象越发的高大了,就连光绪都认为,老祖宗的兵书不一定是对的,大清帝国这样打了几十年的仗,也只不过是丢了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而已,还算是有效的。所以,光绪一直认为,对面如果有民主军的话,就应该在他们刚刚上船的时候就开始发动进攻。现在木伐都开走了,还是没有枪声,这说明,对面没人啊。
对面当然有人,陈二愣子正拿着望远镜,看得津津有味呢。半渡而击之,这是军官培训班内最基础的课程,陈杰一向以曾经参加过军官培训班为荣,班内学习的东西,记得可牢了。渡江的虽然有三百二十号人,兵力在自己之上,可是陈杰却没感到太大的压力。洋鬼子在民主军面前一向只有逃跑的份儿,而在洋鬼子面前一触即溃的清军,陈杰根本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木伐才不过走了十几米,枪响了,竟然是清军开的枪。排在前头的清军,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朝着对面的丛林开枪呢。刚开始的时候,陈杰还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被清军发现了,正在心里大骂手下躲藏得不严实呢,等到发现清军射击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实际的目标,陈杰的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感情,人家这是在开枪壮胆呢。民主军的士兵要都是这样,那些军官们早就已经通通气死掉了。
陈杰还注意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二十条木伐上,竟然没有一个军官,全他妈穿着同样衣服的小兵兵。也就是说,没有一个军官愿意站出来当这个先锋,这让陈杰更加的放心了。这些小兵兵那怕真的有人上了岸,可是,没有军官组织就地防御,也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三下五除二就可以搞定。
十米,二十米,陈杰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江面,手也慢慢地举了起来。周围的草丛中,百多号汉子的精神也渐渐地紧张了起来,十几挺机枪,几十条步枪的枪口,都对准了木伐。陈杰的部队,是民主军标准的野战军配备,一个班有一挺轻机枪,一个排再加一挺重机枪,一个连还多配备了两副掷弹筒和两挺重机枪,论火力,在世界所有的陆军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等清军的木伐终于赶到江中心的时候,陈杰的手也猛然地下挥,同时大吼了一声:“打。”一瞬间,压抑了好久的热情终于释放,草丛中,大树旁,石头后,无数的火舌猛然间喷出,朝着那目标明显的二十条木伐直射了过去。顿时,惨叫声不断,一个个身影从木伐上一头载到水里,泛了几个水泡后消失不见,还有一些清军,被吓得立马丢掉了枪,趴在木伐上一动也不敢动。更有一些较机灵点儿的清军,把枪一扔,一个猛子扎到了水里,立马消失在了民主军的视线中。只是,这个季节,图们江的水流还是相当急的,天知道这些个北京城里面出来的旱鸭子能不能再扎出来呢。
仅仅三分钟,枪声就停了,原本满满当当的木伐上,除了趴在上面的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一些清军外,其余的,全部没有了影子。刚开始的时候,还有清军举起枪来抵抗了一下,可不到一分钟时间,连抵抗的人都不见了。机枪射出来的子弹几乎组成了一条火链子,左右扫过几遍之后,能站着的清军几乎就没有了。整个战场上,只剩下了二十条失去了控制的木伐子,带着几十个不知是死是活的清军,慢慢地朝着下游飘去。
陈杰默默地看着江心,不说一句。太容易了,简直太容易了,这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战争。清军没有机枪,没有任何的防护,又完全暴露在自己的火力之下,而且士气低落得可怕,根本就没有抵抗之心,虽然有着几乎相当于自己三倍的兵力,却没有半点儿的反抗能力,失败几乎是必然的。打败这样的一支部队,没有任何值得自豪的地方。
光绪张着大嘴,眼睛赤红地看着这一些,额头上冷汗哗哗地往下流,江面上二十条空荡荡的、正慢慢往下流飘的木伐,对他来说简直是无情的讽刺。他没有想到,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三百二十名所谓的精锐,在民主军的可怕火力下,竟然只支撑了三分钟。三分钟啊,真这样算的话,他的四千多清军,用不了一个小时全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