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闫朦。”祁尧丞以最快的速度追出来，可是女人已经坐上了公交车走了。
我坐在公交车上，带着“逃离”二字，不知道要去哪儿。我想打电话给史曼芸学姐，也想打电话给穆烈。可我怕自己的不愉快打扰到他们美好的生活。
公交车上，陆陆续续有人下车，而我依旧迷茫，我该去哪儿，天堂这个地方怎么样？
我绝望的想着。
不知道我发了多久的愣，底站到了，我却还没有下车。
我清醒过来，车门口，排着队的人一个接着一个下了车。
“师傅，还有回去的班车吗？”我急忙走到司机跟前，问他。
“末班车了，不开了。”师傅回答道。
祁尧丞一边在手机软件里查看女人乘坐的公交车行驶路线，一边开着车找她。
“陌闫朦，我要是在路上被女鬼吓得出车祸，你可就守活寡了。你这不懂事的孩子，脾气怎么这么倔，一说的你不高兴，你就离家出走。”祁尧丞一只手抡着方向盘，抱怨道。
我下了车。
这时，有两个看上去上了年纪的外来夫妻，他们拿了一张照片，用带着浓重家乡口音的普通话跟路人交流。
“不好意思，没见过。”路人纷纷摇头，他们看上去更显得苍老与绝望。
“小姐。”我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叫住了我。
“打扰一下，你见过我家小女儿吗？她叫夏叶溪，我们找不着她了。”说着说着，老妇人一把热泪洒出了眼眶，“S市我们人生地不熟的。”
“我看看吧。”我觉得他们一把年纪还出来找女儿，有些可怜，如果我能帮的，我就尽力帮吧。
我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姑娘，她扎着两只中分辫子，长什么样子我看不清楚，实在模糊。
“对不起，我没见过。”我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老妇人摔倒在了地上，“这么大个人，怎么就会消失了呢。”
“这照片有些模糊了，就算见过的人都会说没见过的。”我将老妇人搀扶起来，“因为根本就不好认。”
“这是她十年前留下的照片，那年她十八岁，一个人来S市打拼，说要让我们都过上好日子，可是一年前她就杳无音讯了。我们只知道她跟了一个有钱的男人，别的我们就再也不知道了。”老人擦了擦脸上的泪和汗，“我们家里有崽十几个，她不要我们了，可我们还是想来找她，怎么说她也是我们的女儿啊。”
“报警吧。”我自己都无暇顾及，还有什么心思想着帮别人。
我一个人走出S市公交车汽车总站，漫无目的的走着，这一片熟悉又陌生，我大概来过，大概没来过。
反正走着吧，散散心也好。
“起来，老伴，天涯海角，我们也要把女儿给找着了。”
我转了一个弯，看见一条河，河边有不少人在纳凉聊天。我慢慢走了过去，靠在栏杆上，河风吹在脸上，特别的清凉舒服，我的心好像也平静了不少。
陌闫朦，丢掉悲伤，乐观一点的活下去。
可是乐观在碰着了祁尧丞，好像就成了悲观。
“不好意思，你们有没有见过我家的小女儿……”那对寻女的夫妻又来了，还是那些话，似乎说的朗朗上口。
“没见过。”纳凉的人都摇头，“你的照片不清楚，我们也看不出来。”
“只有这张照片，没有别的清楚的照片了。”说着，他们又哭了。
我不再去看人间的悲凉与哀伤，看了，只会让我心底的创伤越来越深。我也叹命运不公，为何要在我十八岁的时候永远抢走了我的妈妈，你们至少还没有死亡的消息。
“死了呗，这种失踪案最后都成了命案。”有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开口说。
坐在她旁边的妇人立马打了她的脸一巴掌，又跟那对夫妻说，“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随便乱说话，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妈，你干嘛打我，我又没说错！”小姑娘生她妈妈的气，进屋去了。
“嘟嘟嘟……”
“媳妇儿，你在哪儿？”祁尧丞坐在车里，跟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到处找人。
“别找我。”我道。
“不想我找你的话，你又何必接我的电话？”祁尧丞道，“有什么话，我们心平气和的讲，好吗？”
“好，你来找我。我把地点定位以后发给你。”我说完，挂掉了电话。
我做不到跟他分手，真的做不到。
……
过了半个小时，纳凉的人因为河边蚊子多，都进屋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还站在路灯下，望着河水发呆。
祁尧丞把车在女人的面前缓缓停下。
他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坐在车里看着她修长的侧身思考着她现在在想什么？
“滴滴滴……”
我被突然响起来的汽车喇叭声吓得小鹿乱撞。
我伸手挡去汽车刺眼的灯光，看清楚了车牌号，向他招了招手。
祁尧丞熄火，拔出钥匙，下了车。
“陪我散散步可以吗？我心情不是很好。”我主动牵过祁尧丞的手，因为看着他，我忍不住就想触碰他，以表示我对他的亲昵与喜欢。
“散多久？”祁尧丞低头看了一眼被女人牵着的手，“我给你买个戒指吧，你的手这么漂亮，不戴戒指可惜了。”
“等我们要结婚了，你再给我买吧。现在，不需要。”我拉过他，“就走呗，走到我们都累了。”
“祁尧丞，我想去留学，想去美国。”我一边拉着他走，一边转过头去观察他的表情。
“为什么这么突然跟我说你要去留学？”祁尧丞真的被她给吓到了。
“深造呗。我的英语水平也没有我想象之中的好，我的能力也不够好，我根本就配不上你。”我冷笑的说，“我想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迟迟不肯娶我吧。”
“再怎么努力，你也就这样了，陌闫朦。”祁尧丞长这么大，还从来跟一个女人在晚上手拉手散过步，这种感觉还真不一样。
“好帅啊。”有夜跑的姑娘经过我们身边，她们还把头转过来看祁尧丞。
祁尧丞穿了白色T恤，五分休闲裤，一双凉鞋，别看他穿得随意，一身的名牌。
“这个男人，快看他，白衣服的。”又有散步的姑娘互相议论着祁尧丞。
“长得帅的人是不是都喜欢跟漂亮的女人做男女朋友啊，哎。”
“你这是变相的在挽留我吗？”我跟他，“我不想做追风筝的人，我想做风筝，天上的，让人仰望的。”
“不准。”祁尧丞停住了脚步，低头看着女人，“你去了美国，谁在这里陪我？”
“陌雅西。”我说，“反正你跟她之间也没有真正的断过。”
“陌闫朦！”祁尧丞的双手捧住女人的双肩，他微微弯曲身子，“你别这样好不好？”
“我们继续走吧。”我盯着他的眼睛，道，“这一切都是你逼着我的。”
祁尧丞不愿意再继续往下走，他生气的站在河边的人行道上，说，“你要是去美国留学，我就从河里跳下去，你信不信？”
“我不信。”我怎么会相信一个没有爱情的人，会因为我而从河里跳下去。
“真的不信？”祁尧丞一只手抚上了栏杆，“再问你一次，可别后悔。”
“你一定不会跳下去，跳下去你会死的。你不会这么傻。”我坚定道。
“陌闫朦，我跳了。”祁尧丞双腿飞出了栏杆，一个跳高动作，只听见河里一个声音，祁尧丞真的跳了下去！
“祁尧丞，祁尧丞！”这一秒，我连说话嘴唇都在发抖。
“祁尧丞——你别死，你这个神经病，王八蛋，你有毒啊！”我双脚踩在栏杆上，拿手机的手电筒照他的人影，水里什么也没有了。
“为什么你要跳下去？我是骗你的，我不想去美国，我根本不想去留学。”我颤抖着双手，望着粼粼河面，有一种想跟着他跳下去的冲动：为什么我爱的人要一个一个离我远去？
“噗——”祁尧丞跳出水面，抹了一把脸，“这河平时大家都在里面游泳，水不深，一米多点。”
“祁尧丞，你以后再这么吓我，我跟你绝交！”我的心还跳的很快。
“去三十米处等我，那里有台阶可以到上面去。”只是他说完的时候，忽然一会儿沉下去，一会儿浮上来，“陌闫朦……有水……鬼……救……”
“祁尧丞！”我想都不想，闭上眼睛，跳到了河里。
如果。
我说如果我就这么死了。
我无怨无悔。
祁尧丞在水里看见女人跳下来，游到她的身边，将她搂住，然后送给她一个河水里缠绵的吻。
他是故意说水里的鬼的，一是为了试探女人爱他多深，二是他还从来没有在水里吻过她。
我睁开眼睛，见祁尧丞闭着眼睛吻我，心狂跳不止。
过了一会儿，他抱着我的腰，带我往前面游去。
我们从河水里出来，坐在台阶上挤衣服上的水。
“祁尧丞，你知道不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怕你就这么死了。
祁尧丞又封住了女人的嘴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