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完这句话，白小曼才意识过来现场还有两个对林聚影虎视眈眈的人。
她扭头看见蓝侍和鬼东头，精心描画出来的弯眉皱了起来，大概是觉察到了浓烈到凝固的杀气，她往林聚影的胳膊上凑了凑，问：“阿林，他们是谁？”
蓝侍“呵呵”冷笑了一声：“哎哟，在陪女朋友逛街？”
“不是女朋友。”林聚影澄清。
“不是女朋友还搂那么紧！”蓝侍吼完这句话就愣住了。
鬼东头也愣住了。
连林聚影都没能幸免，跟着愣住了。
倒是最不了解情况的白小曼很敏锐地察觉到这句话里面的醋意，立刻眉眼带笑：“I
gotit.”她扭过头对着林聚影别有居心的笑了一下，“So
shefellinlovewithu?”
林聚影很镇定：“没有。”
那边蓝侍差点就把自己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给扔过去了：“靠你欺负老娘听不懂英语啊？！我四级六级700专四专八优秀啊！”
鬼东头很动情：“蓝侍你读大学的时候是不是英语专业的？”
“你妹的大学！老娘社会大学毕业的！”蓝侍情绪很激动。
“Soyoureallyare.”白小曼愈发肯定。
“讲中文会死？！”蓝侍要爆发了。
“这不是照顾你的想法吗？”白小曼笑得很含蓄。
林聚影早就见过蓝侍的招数，这可是逼急了会**的主，遇上**的蓝侍他都得小心点儿，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鬼东头”，光听名字就觉得很难对付。
为了避免惨剧的发生，他对白小曼说：“什么化妆品？看看去。”
还没踏进店面，就觉得耳边一阵风，蓝侍扯着鬼东头的后衣领就进了化妆品店，声音飘得很远：“鬼东头你看看你成天风吹日晒的，皮肤都皲裂了！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化妆品！”
“皲裂？蓝侍你大学中文系的？！”鬼东头什么时候都不忘调侃。
“……”
看样子打架是能避免了的，林聚影心中长舒一口气，这世界还是和平点儿好。能够和平，就算任由白小曼把他脸上的毛孔都用化学药水堵住，他也甘之如饴。
白小曼站在左边给左边椅子上的林聚影涂化妆品。
蓝侍站在右边给右边椅子上的鬼东头涂化妆品。
两个人不像在涂化妆品，反而像在可着劲儿涂墙。
鬼东头忍功不如林聚影好，最先缴械投降了：“蓝侍你轻点儿？”
“怎么了？”蓝侍凶巴巴的问，又从桌子上拿了一个小圆瓶子，从里面抠了一坨绿油油的泥巴状粘液，糊在鬼东头脸上。
鬼东头被这凉凉的粘液激地眨了一下眼，想了想，用比较温和的口气说：“忘了老大让我们4点集合来着？”
“老大？方律？”林聚影在旁边突然插了一句。
“他？！”蓝侍鼻子出了口气，“人渣！”
看样子虽然是同伴，蓝侍倒是很看不起方律。
林聚影本来就看出方律和蓝侍顶多是平级关系，却想蓝侍这么容易激动，嘴巴肯定很松，说不定能套出什么情报来。
可惜没等蓝侍出口，鬼东头先一步站起来，抓着蓝侍的手腕往外拖：“我可不想因为陪你逛街迟到被老大骂。”
蓝侍还想跟林聚影叫板儿，却被鬼东头捉住就拖出化妆品试验店，瞬间就没了踪影。
这个鬼东头，倒是很机警。
想到这里，林聚影也和白小曼商量：“咱们也走吧，时候不早了。”
“走去哪儿？这么快就想睡觉？”白小曼开玩笑。
“……”
面对这么开放的女人，林聚影真的无话可说。他已经想好了晚上回去一回卧室就锁门，坚决不给白小曼可乘之机。
晚饭两个人随便解决了点儿，白小曼是凌晨的飞机，白天根本就是熬着精神在玩儿，晚上吃饭的时候已经是哈欠连天，吃晚饭洗了个澡，行李都没收拾，就爬到床上去睡了。
这倒是让林聚影长舒一口气，他把碗筷收拾了，便坐在沙发上随便看点书。
头顶开着晕黄的灯，这让林聚影专心阅读的侧影很柔和。
他读的是伊国作家保罗·乔尔达诺的小说《质数的孤独》。
“质数只能被一和它自身整除。在自然数的无穷序列中，它们处于自己的位置上，和其他所有数字一样，被前后两个数字挤着，但它们彼此间的距离却比其他数字更远一步。它们是多疑而又孤独的数字，正是由于这一点，马蒂亚觉得它们非常奇妙。有时候他会认为，它们是误入到这个序列中的，就像是串在一条项链上的小珍珠一样被禁锢在那里。有时候他也会怀疑，也许它们希望像其他所有数字一样普普通通，只是出于某种原因无法如愿。这后一种想法经常在晚间光顾他的大脑，夹杂在睡梦前凌乱而交错的各种形象之中，这个时候，他的大脑会非常疲顿，不愿再编织谎言。
“在大学一年级的一门课上，马蒂亚知道，在质数当中还有一些更加特别的成员，数学家称之为“孪生质数”，它们是离得很近的一对质数，几乎是彼此相邻。在它们之间只有一个偶数，阻隔了它们真正的亲密接触，比如十一和十三、十七和十九、四十一和四十三。假如你有耐心继续数下去，就会发现这样的孪生质数会越来越难遇到，越来越常遇到的是那些孤独的质数，它们迷失在那个纯粹由数字组成的寂静而又富于节奏的空间中。此时，你会不安地预感到，到那里为止，那些孪生质数的出现只是一种偶然，而孤独才注定是它们真正的宿命。然后，当你正准备放弃的时候，却又能遇到一对彼此紧紧相拥的孪生质数。因此，数学家们有一个共同的信念，那就是要尽可能地数下去，早晚会遇到一对孪生质数，虽然没人知道它们会在那里出现，但迟早会被发现。”
明明那么孤独的人，却不知道自己处在孤独之中。
这才是最大的孤独。
林聚影翻过一页，立刻有两串数字映入眼帘。
2760889966649
2760889966651
如此遥远，又如此紧密的两个数。
浩瀚宇宙中，他们想要无畏无惧的紧密相依，却隔着一个偶数，永远也不得相聚。
林聚影合上书，拉开茶几下面的推拉柜，拿出一个朝下的相框。
他长久地凝视着相框。
那是两兄弟的合照，两个人几乎看不出年长年幼，左边的那个笑得很开怀，右边的那个有些漫不经心地看向镜头外。
如此不同的两个人。
却如此接近的两个人。
明明只是一个偶数的距离，却再也触碰不到彼此。
手机突然一阵急响，拉回林聚影的注意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