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一抬头，控诉的瞪着他道：“你说你不舍得？可你怎么就那么冷漠的对我？你说不舍得，怎么就放任我离去？你若不舍得，怎么……”
怎么就宁愿流血过多以致昏迷在小树林里，也不愿意告诉她不舍得？
“我若舍得，又怎会如此待你！”牧以琛轻叹一声，眼眸也湿润了一些。
是啊，他若舍得，自可看着她飞升上天，又何苦如此的折磨自己。他若舍得，只需满足的私欲，不管她的仙根和生命。
“牧以琛，我若真的一去不回了，你会后悔吗？后悔就那样让我走了吗？”
会后悔吗？他不知道，或许会后悔，但悔的也是没有让她在人间玩遍千山万水。而不是让她就这样离去，在他的心中，他宁愿自己就此痛苦终生，也不愿意她的仙骨因他而被毁。
“你若能安好的回到仙界，我便不悔！”他的眸光深沉，看着她没有任何的虚伪。
兔唇微噘，她不满的道：“你又怎么知道我能安好的回到仙界，或许会因你的关系心情不好，然后飞了一半就没有力气而掉落下来摔死了呢！”
“嘘－－别胡说！”牧以琛的神色一凛，赶紧以手指压着她的唇，但眉宇间已经现出了一丝忧色，“那你在小树林中是什么回事？应该是上天了吧，怎么又回来了呢？”
他虽然对仙界不了解，但按照狐妖的说法，兔儿回到仙界之后，想要再下凡，没有得到仙界执事的允许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哼！”哼了一声，小脑袋又一转，将头埋在被子里蹭了蹭，蹭掉一些眼泪，决定不理他。
“兔儿！”他轻唤。
她依旧不理他，忽然扭动着小身子，忽然从他的肚子上跳下床去，张开架势，对他冷哼道：“哼！既然你那么巴不得我回到仙界去，那我这就走，免得杵在你面前，让你看着生厌。”
她还真是说到就做，端坐在地板上，两只小前爪结成了印记，兔唇微动……
“兔儿！”他心头猛地一颤，理智告诉他，他已经有见了她一面，应该知足了，这就让她走吧。
可是，感情却不受他大脑的支配，整个人从床上弹起，就冲着兔儿扑了过去，口中也焦急的嚷着：“兔儿，不要！”
可是他的动作怎么能够快过仙兔，当他的人扑到了兔儿在的位置上的时候，兔儿的小身影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扑了个空的牧以琛，仿佛再次失去了灵魂一般的颓然跌坐在地上，一双深邃的眼睛已经再一次被痛苦所覆盖。
就在他心碎了一地，痛苦的无以复加的时候，后背忽然一暖，一双藕臂同时缠上了他的脖子，兔儿身上那熟悉的少女的味道猛然的窜入了他的鼻翼。
“兔儿！”他的声音一哽，紧紧的抓住她的双手，似乎这样，她才不会再一次从他眼前消失。
“牧以琛，你这个大傻瓜，大坏人，明明不舍得我，为什么还要故作冷漠的疏离我！”兔儿纤柔的声音在他背后如泣如诉，“若不是我不甘心，飞升到一半的时候，又再次回来，并看见了昏迷在小树林中的你，你是不是就这样痛苦的过完这一生，而让我怨恨你一辈子了？”
牧以琛的身躯微颤，因为原本单纯的根本不懂****的兔儿，居然一语中的，说出了他的心声。
“反正，我已经知道了，你其实也是不舍得我的，那我就不会再上你的当了，就算你以后逼着我离开你，我也不走了！”兔儿的双手环的更紧了，在他似乎想要松手的时候，她干脆如同八爪鱼一般的将两条修长的腿也环绕在了他的腰杆上，还语带威胁的道，“牧以琛，你要是敢将我推开，我这一辈子都不原谅你了！”
缓缓松开的手再次紧握着他的，心中的悸动已经没法用言语来表述，这一刻，他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更回应兔儿的感情。
若是，仙界的规矩真的无法容忍他们的话，他何妨陪着她一起赴死又如何。
就如同无数个梦境中的那样，当他或是她不能独活的话，就干脆一起奔赴黄泉，成就来世之约吧！
“好！兔儿，我答应你，我以后永远也不会再将你从我的身边推开！永远不会！”
他的声音低沉而黯哑，但却丝毫再也不隐藏心中的所有感情。
她与他，不管是不是注定的缘分，或者只是一个意外的偶遇，但他们既然相遇了，就不会蹉跎了这份缘。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当从他口中说出这个承诺，兔儿的心却摇摆不定了起来，语气中带着那样深沉的而不确定，“你不会是哄我的？等我一松手，你就又要冷漠的对待我了？”
“不会！我保证！”他则回以最深情的告白，“若是我骗你，那就让我天打雷劈，永世……”
语声停留在她扬覆上来的朱唇中，转瞬间，还在他背后的娇小身影已经落在了他跪坐的怀抱中，一双藕臂紧紧的缠着他的脖子，微凉的红唇也纠缠着他。
当一声紧似一声的嘤咛和粗喘若有似无的飘泄了出来时，门外的黑影已经陷入了绝对的恐慌中。
不！不！怎么会这样？明明，明明他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话，为了玉兔的生命，他选择了漠视，选择了放弃，却为何又在诱惑中不能再坚持一下，再狠心一点的推开她，伤害她？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她这数千年的等待就只是笑话一场，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突破最后的一次历劫吗？
为什么这么不公？为什么？
她为他付出的又何曾比玉兔少过？
不，应该说，在他的面前，她永远是付出的那一个，而玉兔却总是心安理得的得到他所有的关爱和宠溺，从他们相见的那一刻开始。
不公平！这是绝对的不公平！而她一定不会让这种不公平延迟下去，一定不会……
一抹黑影飘出了牧家，在一片深沉的夜色中，直往市一院而去。
病区大楼内，白色的日光灯从窗口溢出一些清冷的光芒，在阴寒的冬夜里，更添几分萧索之感。
黑影先漂浮进了外伤科病区，窜进一间病房内。
病房里开着暖气，驱散了外面的寒意，里面的人亦是溢于外的幸福和美满。
病床上的唐凌面色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淡淡红润，此时还没有睡意的靠坐在病床上。
旁边，放下一切释然了的程玮霆正低头削着苹果皮，样子非常的认真。
靠墙的沙发上，已经完全恢复的刘慧织着毛衣，偶尔会抬头看一眼病床边的两个年轻人，嘴角会忍不住的上扬，露出幸福的微笑。
在第一块苹果被塞进嘴里的时候，一直静默着的唐凌忽然开口道：“伯母，阿霆，我想跟你们商量一件事！”
“说什么商量呢，你想要什么就只管说！”程玮霆将苹果切成几个小片之后，也不忘给刘慧送过去几片。
“是啊！小霆说的对，凌凌你有什么话，就只管说吧，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一定会做！”刘慧微笑着放下了手里的毛衣，吃着儿子的爱心苹果。
“我想，在霆接受审判进去之前，就先跟霆把结婚证领了！若是来得及，我们就在审判结果出来之前小小的办一场酒宴，若是来不及，那就等霆你出来了再补办！”唐凌的眼神很认真。
与其说是在跟程玮霆商议，其实已经是下定了决心。
“凌凌！”程玮霆震惊的看着她，首先就表示出了反对，“不行，我背负着一条人命，虽然不是我亲手所杀的，但是毕竟我是主谋，上了庭审，虽然有可能逃过死刑，但判个终生监禁也未可知，我不能就这样把你拖进深渊！”
沙发上的刘慧并没有说话，只是动容的看着这两个孩子。
“霆！如果你是真心爱我的，那就当成全我一个心愿吧！”唐凌却不为所动，真诚的看着程玮霆的眼睛道，“而且，若是真的要在我们之间做出这么明显的分割的话，你别忘记了，我也是你的同谋，若是上经济法庭的话，也少不得要被判个几年刑！你是不是觉得那样的我，才有资格跟你结婚，才有资格等你呢？”
“你……”程玮霆哑然。
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以来，彼此可说是比较了解对方的性格的。就算牧以琛看着他妈妈的面子上，不会追究唐凌的过错，但若是她去自首的话，她这属于经济犯罪的牢狱之灾也是免除不了的。
“小霆！”放下手里的毛衣，刘慧走到了孩子们的身边，一手拉着一人的手道：“小霆，凌凌的心意妈非常能够理解，而你，我相信是更加的清楚。妈不是自私的希望你在坐牢的期间，有个人在外为你守候着，而是觉得凌凌此时的心意值得你在将来服刑的期间好好的表现，争取不要让凌凌在外面等你太久！”
当知道有人苦苦的等着自己的时候，刘慧相信儿子想要早日出来的心会更加的迫切，而这就是一个做母亲的私心，同时，又是成全了一个女人的痴心。
“所以，你为了我，为了伯母，也一定不能在狱中颓丧，一定要积极的表现，知道吗？”得到了刘慧的支持，唐凌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