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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十九 恶奴恃主凶

此时人群再次骚动起来,纷纷让开了一条道。

两人从人道中行到场中,走前一步的是一位二十三四岁的少年,神情倨傲,身着赭黄色莽蛇袍,头发用一个黑色的蛇冠束起,蛇口吐着猩红色的蛇信子,舌尖分叉,徒增几分幽森感。

落后一步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脚步轻浮,脸色苍白,一身黑袍长至脚踝,行起路来似悬浮在空中,双手插袖,微微打量着众人,目光最后停留在李萧呵一行人身上。

“李岭小王爷?”杨老轻疑开口,低头朝着魏行知问道,“他来扬州干什么?”

魏行知摇了摇头,高宗皇帝雷厉风行,躬勤政事,颇有太宗的风范,但极其护短,凡是有皇室血脉的子弟只要不是明里鲜衣怒马,恣意放荡,均能得到高宗的赞赏。

眼前这位小王爷,便是高宗亲弟弟李洛亲王的独生子,更是万千宠爱在一身,在长安之外行事肆无忌惮,但城府极深,背地里所做的勾当全都没落把柄,在高宗眼里,只要没有证据,便依然没犯那悖理之行。

原是这小王爷喜学剑,小时曾不眠不休三日在王府前缘持剑观雪,然而老天爷着实对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非但没有剑意,剑心,剑道,就连那最简单的使剑之法,那小王爷似是天生缺陷一般,转眼就忘。

一个人愈是缺什么,便愈是想要得到。

虽然这小王爷在剑道一途早早夭折,却无减他对剑的欢喜,长大些竟打起了剑阁沉剑池的注意,企图将里面历代剑道之人的剑据为几有,竟然胆大包天带着两千府兵直奔沉剑池。

府兵自然与剑阁弟子打了起来,最后幸得贺蕴知隔空对着长安城挥了一剑,剑意三日凝而不散,震慑长安众人,高宗才下诏小王爷撤走,不轻不重地将小王爷遣到江南的一个避暑山庄居住一年当作惩罚。

又何尝不是高宗借着小王爷的举动警告愈来愈昌盛的剑阁。

小王爷自那便打消了抢剑的念头,但在江南却是自顾自地搞起论剑大会,赏赐万金,使得江南一带的剑客纷纷为之奔命,最后非但落得身死下场,手中之剑自然落到他手中,这其中的手段,残酷无道,自是不提。

李岭行至场中后,径直朝着魏行知所立方向走去,朝着魏行知举手作礼笑道,“李岭见过魏太傅。本世子见时下三月,扬州城想必热闹,便起游玩之意,果然在此见到太傅。”

魏行知笑着点了点头,也回了一礼。

李岭打完招呼后,扫视了一眼,目光盯在了李萧呵背上的两柄剑上,眼中炙热之光一闪,再望见苏谌站在其旁,皱了皱眉,开口道:“莫道乱,替本世子将那两柄剑借来看看。”他自知李萧呵不是寻常剑客,想到千金也没必能换的来,于是用了最直接的方法。

杨老气势一鼓,看了眼魏行知,见他摇了摇头,便不再动作。

魏行知心抵自有一番算计,记得高宗在一晚深夜唤自己入宫,却不问政事,淡淡说了一句,太和山那位,功夫愈来愈精进了。所谓食君之禄,行忠君之事。高宗如此深夜传自己入宫,虽然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话,但其中深意,却不得不让他深思。

高宗年事已高,又无子嗣,传闻有一个私生子流落人间,几番找寻却似石沉大海。虽说太和山那位境界高绝,对世间的功名利禄早已看淡,但人心叵测,谁也不敢保证那位有一日若想一脚踏进那大明宫殿,坐在那龙椅,该当如何。

大唐繁荣兴盛,尽管突厥不断进扰,也不伤及根本,但祸起萧墙最为致命,作为天子智囊,皇帝的左臂右膀,既然高宗这样示意,魏行知自是要开始布局。

眼下知道李萧呵是李玄徒儿,魏行知心中了然,自古谋略之才皆是心狠手辣,算无遗策之辈,他想接此机会试探一下李玄的想法。当下便阻止了杨老的出手。

李岭身旁的莫道乱闻得主子吩咐,低头应了一声,身子一闪,朝着李萧呵跃去,喝道:“小子,我家主子要借你背上两柄剑一观。”说罢,双手伸出,半空中对着李萧呵一抓。

李萧呵只念这两人好生霸道,一言不发便要抢人之物,也不给理由,看来平时是横行霸道惯了。哼的一声,左手抬起,食中二指并拢,对着莫道乱虚指,一道黑白色罡气飞向莫道乱。

莫道乱嗤笑一声:“狗东西,不知好歹!”他素来跟着李岭在一带作恶惯了,仗势凌人,能当得世子的贴身护卫,不知道在背后替李岭抹了多少次屁股,出手自然狠辣异常。

他近身到李萧呵跟前,左手朝着李萧呵头顶拍落,右手径自朝着李萧呵后背抓去,企图将背上的两柄剑抢到手。

李萧呵右手画一圈,将莫道乱左手带出,左手罡气一闪,朝着莫道乱丹田轰去。他仍然是对敌经验不足,时下莫道乱出手狠辣,处处致命,一时之间只能作防御之状。

苏谌众人却丝毫没有出手的意图,反倒饶有滋味地看着两人,他们都对李萧呵有莫大的信心,有意让他在众人面前崭露头角。

几番对招拆招后,李萧呵渐渐找到节奏,从防御转为进攻,他左手屈指一弹,横竖十九道线出现在半空中,朝着正中央一点,道道气浪自其中溢出。

一指落黑白!

莫道乱在方才大典开始之际便观察着在场的众人,见得苏谌,余子明展露的身手后,也知道与他们一起的李萧呵也差不都哪里去,心中早料到此次不能那么轻易得手,也不慌忙,因为他的主子酒楼底下还带有五百府兵。

莫道乱化爪为拳,一团幽黑的气罡涌现,七大指甲大小的拳罡连成北斗七星状,寻常人饮酒般用勺子将酒水勺起,他拳自下向上勾起,凶煞之意透出。

七煞拳!

李萧呵一指点在莫道乱的拳上,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气浪,众人额前的头发纷纷被吹至身后,李萧呵感觉一道尖锐异常的气罡侵上自己的手指,气一沉,黑白二色气罡绕着手指转了一圈,将那股气罡化解掉。

李岭见如此之久还没能将李萧呵背上二剑拿下,自腰间掏出一个筒状袖器,朝着窗外一发,只听“吱”的一声,一道黄烟飘散在半空中,做完这些后便冷笑站在一旁,不发一语。

魏行知见状,皱了皱眉,心中想到此子依然是顽劣之性不改,稍不顺意便召集府兵。但又不阻止,将众人的关系捋了一遍,他不是知因不报的人,李萧呵奋身救他,他自然感激,但他师父李玄存在太过敏感,他为了大唐社稷着想,倒也不怪他。魏行知只能保证李萧呵本人的性命。

不到一盏茶时间,第九层楼道想起阵阵脚步声,接着是铠甲撞击的声音,霎那间涌上百来号披甲带刀的士兵,清一色穿着黑甲青衣,右手袖子纹着一条青色的长蛇。

亲王李洛的府兵,长蛇军。

李岭伸出手指着李萧呵,大喝道:“将那不识好歹的小子给我拿下。”

只听刷刷几声,士兵抽刀出鞘,朝着李萧呵奔袭而来。

锵的一声,李萧呵将渊湛抽出,剑身颤鸣,清音响遍第九层。

李岭眼眉不自觉地跳动,眼中垂涎之意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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