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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十一、漆黑的夜(2)

江南独自走在光怪陆离的夜,他依赖走路,甚至爱上走路,悠然缓慢或疾步快走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街头花枝招展香气冲天招徕顾客的女人,酒气熏熏东倒西歪的醉客,缩头缩脑贼眉鼠眼的小开,还有时大时小连绵不绝的吆喝,一切的一切都成为思想的陪衬,他由着自己的思绪飘荡璀璨星河,明天是他反击的首战,他相信会是一场完胜,甚至希望云枝与他一同分享胜利后的喜悦,可他毕竟不是冷心肠的人,清雨的话始终萦绕在耳际,“陈翠珠与谢启文是罪有应得,可是谢启洋呢,他是多么的无辜单纯,若是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大哥是如此卑劣,该当如何自处。”如何自处?江南不曾单纯无辜过,所以他不知道谢启洋该如何自处,他一心所想不过以牙还牙,谢启洋是他计划中的意外,他会愧疚会同情,但绝不会放手。

走入一段僻静小街,几只幽灵般的影子游游荡荡地跟随在江南身后,早已察觉的江南状若无事继续走路,他暗笑,仅凭这么几个江湖打手,也想动他,简直痴心妄想,且不提被收养后每日与养父修习拳脚功夫,有专人教习,更在军校中苦练,鲜有对手,就是流落街头的时候,天天与街上混混打架也是胜多负少,对方不过在人手上略显优势,全然不被他放在眼里。

走到一处窄地,一个影子举起手中工具奔了过来,江南略一闪身,明晃晃的刀片贴着面皮划过,他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腕,顺势一拉就让那人扑倒在地,长刀也被抛在地上,叮铃铃一阵乱响。

其他人看到首战失利,一窝蜂的涌上来,足有六人之多,每人都手举长刀,凶神恶煞般如地狱逃脱的恶鬼。

江南开始只想摆脱这帮亡命之徒,徒手对敌,且战且退,哪料对方将他的退路封死,一心至他于死地,六个人像是六兄弟般配合无间,看来这样的买卖并没有少做。江南不得已从腰间拔出短匕,只有让他们爬不起来,自己方能全身而退。与长刀相比,短匕的劣势异常明显,他只有近的对方的身,才能有杀伤力,不过这对江南来说并非难事,六名打手能够配合无间是他低估了他们,但江湖草莽终究不过一群莽汉,只凭蛮力,不懂变通,在江南敏捷迅速的身手下还是一一落败,不是伤了胳膊就是伤了大腿,个个抱着伤处哀嚎。

倒是有两个人功夫不浅,支持到最后还能一唱一和逼得江南无处脱身,他只恨清雨嫌他带着枪过于招摇,不然哪里还有这些麻烦。好不容易发现其中一人的破绽,江南将他狠摔在地,熟知他在即将摔倒的一刻拉住了江南,两人一起滚落在地,令一人见有机可乘,挥刀砍向江南的后背。江南被两人夹击又摔倒在地,他已知情况不妙,挥拳打晕地上的打手,一阵冷风已然从背后袭来,他握紧匕首一个回身,在肩膀剧痛传来的同时,准确无误的割断了对方的咽喉,血因为巨大的压力喷涌而出,撒了江南一身,对方怒目圆睁,尚未感受到锋刃的冰凉已轰然倒下,趴到江南身上。

江南厌嫌的推开他,站起来,左肩的剧痛让他有些佝偻,他握着匕首的指头反而更加紧了,回头看看身后一片狼藉,四个仍旧清醒的人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盯着他的目光中充满惧意身体不自主的畏缩,江南不想杀人,所以左右掣肘,他们才有机会反扑,当真的看到自己同伴匍匐在地,鲜血从脖颈汩汩而出,谁能不害怕。

江南走向一个抱着腿拼命爬着想即刻逃离此地的打手,他瞪大了眼睛,月光森森,照映在江南冷峻的面庞上和匕首的刀锋,仿若居高临下的制裁者,俯仰之间决定他人生死。

“你……你……”他壮着胆子想要说些什么来讨价还价,可能够吐出来的就只有这一个字。

“嗖!”的,透着寒气的匕首已经抵住他的喉咙,江南的脸庞近在咫尺,他颤抖的盯着他,牙齿打颤的声音被空寂的街道无情放大。

“谁?”对这些人,江南懒得多说一个字,他们会很好的理解他的意思。

“沈……沈管家……”他并不够敬业,小小的威胁就令他出卖了自己的主顾,这在他们一行可以说是禁忌,“什么名字?”江南再问,他要的是一个明确无误的答案,“沈从秋,你……你家的管家。”他躲闪着江南的灼灼目光,一滴血从江南的肩头滴落,恰巧落在他的脖子里,他觉着脖子一凉,身体颤抖的更加剧烈,江南效仿另一个打手,让他晕了过去。

走过小街,就可以看到电话亭,江南走进去,失血的疲乏使他不由自主的倚着亭壁,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等待接通。

一个中年男声在电话另一端响起,江南无奈的笑着,“范叔,是我,霆钧。”

“……”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路上经过几个诊所,江南都视而不见,路人见到他手中拎着外衣,雪白的衬衣被暗红色染透了半边,都不敢近前。就这样,他回到了谢家,从大门看去,整栋小洋楼灯火辉煌,想必里面更是一派欢聚一堂,其乐融融的景象,而这些都与他无关,他们的欢乐与忧伤只属于谢家,他不认为自己是谢家人。

“二……二少爷回来了!”沈从秋匆匆跑进来通知,明天就是谢启文的大喜之日,今晚注定要热闹非凡,谢庆华,陈翠珠,周慧颖还有孩子们都聚在客厅里,各自商量着什么。谢启洋和谢启夏黏在谢启文身上,像小报记者一样问东问西,谢庆华夫妇则确认着明天婚礼的细节,其间陈翠珠不满的嘟囔,“明天就是启文的好日子,启铭身为二弟,也不知道早些回来。”谢庆华无语,他何尝不希望江南早些回家,与大家一起说说笑笑,但是这个儿子真的还属于谢家吗?

“回来就回来了,这么慌慌张张的干什么!”陈翠珠别有深意的向沈从秋投去一瞥,沈从秋紧皱眉头,眉心显出一个明显的“川”字,“二少爷他……他浑身是血……”

听到这句,所有人都抬起头,一起怀疑的盯着沈从秋,谁也不明白这浑身是血的意思,谢庆华惊站起来,急切的求证,“你说什么?”“二少爷他……”沈从秋手哆哆嗦嗦的指着门口,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担忧竟说不出话来了。谢启文则下意识的去看陈翠珠,后者仍旧坐在沙发上饮着茶水。

“我回来了。”江南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来,双手插兜,嘴里还叼着一根快燃尽的烟。大家上下打量他,脸上虽有些污渍,但已经看不真切,他的黑色外衣搭在左肩上,遮住了大半个上身,露出来的白色衬衣上有着喷射状的暗红血渍,和沈从秋所说的浑身是血似乎相差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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