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星沁头顶的柳树上,树干枝桠盘错。两根树枝间,凤兮衣衫凌乱,破碎的柳叶掺杂在她的发间。她的口被布团堵住,四肢被捆绑在树枝上。
此刻见宫星沁远去她小脸紧皱,使劲晃着头,“呜呜!”地叫着。
附近根本没有可以攀爬的东西,石头也太大宫星沁根本搬不动,她在周围急得团团转,远处却是突然亮起了一片火光。
“快来人,抓刺客!”火光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朝着流芳池聚拢来。
宫星沁大急,深知自己中计了,欲逃跑但转身看见凤兮却又止住了脚步。她不能丢下凤兮自己逃跑……
火光越来越近了,柳树的树杆光滑,她根本就爬不上去。心急如焚,宫星沁咬紧牙关在原地踱步。不,她不能遂了任春莹的愿,凭什么她要害自己自己便要默默地被害?
如是想着,宫星沁提起裙裾独留了外衫将寝衣的下摆猛然一撕。循着裙子的轨迹撕出了两段布条,将它们连接在一起又在布条的一端绑上一块石头。宫星沁走到树下,将绑了石头的那一端使劲向上抛。
“快,刺客去了流芳池!别让她跑了!”一声大喊,宫星沁的耳边又响起了那“嘭锵,嘭锵,”的脚步声。只不过这次的声音来势汹汹,震耳欲聋。
宫星沁已经顾不得其他了,将鞋子抛进池中她拽紧布条,光着脚丫子咬紧牙关拼命地往树上爬。树上,凤兮已经在拼命地摇头,大颗大颗地眼泪从她睚眦欲裂的眼中流出,滴在宫星沁发上,脸上。
“兮兮,别害怕,别哭,我来了啊?”宫星沁喘着粗气抽空说了一句,她好看的眉头从始至终都未曾舒展过。紧紧的皱着,白嫩的脚丫子被粗糙的树皮咯得生疼。
回答她的是一阵更加急促迫切地“呜呜”声。
火光越来越近,有黑影从树下一闪而过。宫星沁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两脚一蹬就翻上了树。
穿着盔甲的皇家侍卫带着“嘭锵,嘭锵,”地声音举着火把从树底下跑过,宫星沁长舒口气,暗道:今日当真晦气。她原以为这是任春莹的计谋,现在看来,这不过是一个大乌龙罢了……
那刺客也真是的,早不来完不来,怎么偏偏就让她给撞上了。
埋怨归埋怨,宫星沁上了树第一时间就给凤兮拿开了堵住她嘴的布团:“兮兮,你还好……”
“姐姐,小心你身后!”布团一拿开,凤兮就失声喊了出来。
愕然回首,宫星沁还未看清是什么东西就感觉腰间一痛,她全身的力气瞬间全无,在一片天旋地转中掉下树去。
恍惚中她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的怀抱。
————
在睡梦中,宫星沁突然感觉有些口渴。头也是极痛,她伸手四处摸了摸,感觉自己睡得好像不是自己的床。
睁开眼,发现屋里亮着烛光,环境没变。
自己在凤兮的床上。
“难道一切都只是个梦?”这安静以及熟悉的一切让宫星沁大为疑惑,看向自己的寝衣,干净如新,长发也散发着玫瑰的花香。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宫星沁揉了揉疼得发胀的脑袋,起身行至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不可能是梦,因为她明明清新地感觉到了疼痛。可若不是梦那现在这种情况又是怎么回事,那个突然出现并且在树下接住自己的怀抱又是怎么回事?
“啊!不,不是我!”宫星沁正想得纠结,凤兮却是徒然一声尖叫,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
宫星沁捧在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掉在桌上,她连忙起身,几步行至凤兮床前:“怎么了兮兮,怎么了?”
“姐姐,我暴露了,姐姐……”凤兮似乎还在梦中,她一把抱住宫星沁放声大哭起来。
宫星沁被弄得莫名其妙,不禁问道:“暴露了,什么暴露了?”
然而,凤兮却是没再回答了。她似乎刚清醒过来,一把将搂在宫星沁腰间的手收了回来转为抓着宫星沁的肩膀关切地问:“姐姐,你没事了吧?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宫星沁满面茫然,皱起眉道:“我没事了。兮兮,反而是你,是不是做噩梦了?还有昨天傍晚的事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被带到那里去?”
许是宫星沁的问题一下子问得太多了,凤兮陷入了沉默。
宫星沁也不催促,见凤兮满头大汗,就拿过被搁在炕桌上的扇子替她扇起了风。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凤兮开始说话:“昨天姐姐进去沐浴后我就在外面收拾梳妆台上的簪子,没过一会儿吴玉华就带着两个我不认识的人来找我。她们在门口叫我出去说有事我就出去了,哪里知道才跟她们谈了不到两句话我就失去了知觉。然后再醒来时就被绑在了流芳池的树上。”
“她们早在将我绑上树的时候就计算好当时姐姐上去救我时会坐的位置,然后在那后面的树枝上安装了任春莹托人从宫外带进来的暗器。好像叫什么梅花落雨针我听得不是很清楚……”
“梅花落雨针?”宫星沁听罢有些疑惑,“那怎么我会没事?”若只是将她们引到流芳池,她们的动机又是什么?
“因为有人救了姐姐啊,你还记得你掉下树去后的情景吗?”
“我只记得有人接住了我?”
“是啊,就是那个人”
“那你可知那人是谁?”
凤兮皱起眉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带了一个黑色的斗笠。”
宫星沁摇着扇子的手一顿,心底有根弦跳了一下,她久久不能平静。
周围房间的灯纷纷亮了起来,宫星沁站在梳妆台前为凤兮绾发。“兮兮,你说你昨夜也做噩梦了?”说这话的时候她又朝内室看了一眼,总觉得那床有些玄乎。
凤兮脸色变了变,她咽了口唾沫看着镜中的自己,许久才道:“嗯……”
“可以说说什么梦吗?”
凤兮摇着头,她为自己苍白的脸上了些胭脂:“我也说不清楚,画面很混乱……”
点朱唇,画弯眉,等收拾好打开房间时,天色已经大亮了。她们房门前围了好几名才人,一见门从里面打开,纷纷散开了去。
二人神色无常地向着大殿走去,沿途中,所有路过的才人看宫星沁和凤兮的眼神有些异样。
宫星沁垂下眼睑冷冷的笑了,昨晚她从梨冬院跑到梨湘院,那狼狈的样子真真被这些才人览了个彻底啊。
任春莹,你当真好计谋……
如是想着,宫星沁的脚步越加快了,凤兮小跑起来。
在去大殿必经之路上,宫星沁二人遇到了迎面走来的吴玉华。她看见宫星沁时满脸的惊恐,神情好似见鬼了一般:“你,你居然还活着?”
宫星沁倒是没有异样,她牵着精神不振的凤兮对着吴玉华笑道:“怎么?我不该活着?”
吴玉华抿紧唇不在开口,宫星沁好笑得看着她额前的刘海被冷汗打湿:“玉华妹妹,现在大清早的你就如此多汗,等晌午画师来画像你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