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某人粗鲁的将怀里的人像丢麻袋一样扔在了软榻之上。活动活动略有些酸软的手,墨眸里颇有些不耐烦,语气里也多了一丝恨铁不成钢:“方才我说的你听明白了吗?”
“你是说有人假冒你杀了我腾云镖局的人?那人呢?”黎沂扭了扭怎么躺怎么疼的身子,眉头皱成了川字型。心中思虑她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喏,你眼瞎吗?那么大个人躺在那里,你看不见?”她一只脚跨在凳子上,右手支撑着头,另一只手拿过桌上的一壶酒仰头喝下。眉宇间邪气萦绕,十足一个风流倜傥的少年公子郎。
你才眼瞎,你全家都眼瞎!这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黎沂憋着心中的火气转眼一看,果真见一旁有一个昏倒的男子,那男子的模样儿与她当无二异!不过,那人怎么越看越有些熟悉,等等,容他再想想!
“他叫朽君!”稚嫩清脆的声音幽幽响起,血蔓提着步上前,在朽君旁边蹲下。一只手摸向了他的耳际,只听“嘶拉”一声,那人皮面具便脱落了下来,露出了原本一张苍老削瘦的面颊。
“既然事情已了,望你明日还我一行人清白,否则本公子可比他们俩狠多了!”正说着,她已立于他身旁。冰凉的手力道十足的抬起他的下颚,让他对上了自己充满无限噬血杀意的眼神儿。
“你……”黎沂一愣,猛然回过神儿,却发现自己背后的衣衫竟被汗湿了。但,话说输人不能输气势,晶莹的碧眼一竖,斜斜的横了她一眼。不过在别人看来,着实是没什么威力。
突然,一股冰凉的气流从后背涌进了身体,快速的修复着这几天来,他体内所含的内伤。黎沂有些惊愕的瞧着近在咫尺的少年,她竟用自己的内力来调理他的身体?
“你们这里有个叫孟钊的对你有二心,你可知道?”千赫收回放在他后背的手,袖下的手微微一动,暗自调理自己有些不稳的气息。作为一局之主,若是什么都不知道,还不如让给别人呢!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黎沂冷着脸,气势陡然攀升。那孟钊念他是腾云镖局的元老,他一再容忍他私底下的那些勾当。只是,没想到这次竟把注意打在他的身上来了,那就别怪他不留情了!
“哥哥,等等小蔓嘛。”
黎沂被这一声拉回了神思,但见屋内只剩下了他自己和那个朽君。他眉头一皱,心里甚是烦闷,呵,连声招呼不打就走了,这到底是哪家培养出来的毒舌少年?他伸了伸弯曲的腿,蓦地,一个瓷瓶从旁滚了出来。他打开瓷瓶,一股清郁的药香味飘了出来,敛了敛眼,这是她留下的吗?
“孔渠。”
“属下在,镖主有何吩咐?”
“明日……”
此时,时辰已是黎明时分,但是四周仍旧显得昏暗无比。就像有一块黑布遮住了天,无端有些沉闷。
“嘶。”一丝轻微的响动,小小的黑屋里就多了一个人影。那人影还没动作,便被一道红色如火的人紧紧抱住了。
“娘子,为夫可想死你了。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玄裳仅仅是拥抱一下便稍稍放开了她,随即扯着她左看右看的检查一番,就差没把她的衣服扒了好生检查了。见她面色无异,一脸悠闲自若的神情便知事情有了眉目,心里自然宽松些了。
“我没事。”她一脸平静的答道。眼眸一转,只见屋里面,元小福倒在一块木板上呼呼大睡,而慕无双靠着墙壁闭目假寐,也不知是真在睡还是怎么着。再一转,才落到已有倦意却强撑着等她的妖孽脸上,心中微恙,道:“现在离天亮还有些时辰,先睡会儿?”
“嗯。”玄裳点了点头,绯红的唇微勾起一丝笑意。随即找了一块干净的地坐下,眼眸流光溢彩的凝视着她:“过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肩,笑得潋滟芳华,媚色天成。
她眨了眨眼,面色如常的走了过去,撩了撩袍子于他旁边坐下。头靠着他的肩闭眼休息,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金郁兰之香,没过一会儿,竟彻底睡过去了。
巳时,天地一片苍茫,微微的细雪竟又下了起来。一丝冷风袭过,调皮的雪悄悄溜进了她的衣襟里,她伸手欲拢一拢衣襟,却又在片刻无声地收回了袖中。
“连衣服都穿不好,看来,为夫以后得更加注意一点了。”玄裳亲昵的将她身上的白色披风系好,口中呼出的暖气柔柔的触碰着她的额头。
玄裳这一言一行,霎时引来两旁之人的频频侧目,一个白衣清贵的少年公子郎,一个红衣妖媚的喋血彼岸花,不论性别的话,当真还配。只是,两个男人,怎么想怎么怪异。
“话多。”她拂开他的手,周围那些有色的眼光瞧得她毛毛的,一转身,便疾步向后走了一段儿与慕无双并肩走着。微微侧头,墨色的眸子里映着慕无双紧抿着薄唇,面部似结了一层冰霜的谪仙儿脸。据她观察,这人从来到腾云镖局后倒是越发冷俊了。
她用手拐了拐他胳膊,压低声音问道:“这腾云镖局,跟你有仇?诶,要不本郡主帮你解决喽?”
闻言,慕无双顿住脚步,薄凉如冰的眸子静静的注视着她,沉默着不语。
“好吧,当我没问。”千赫尴尬的摆了摆手,眼眸转向了别处。在她眼中慕无双这厮一向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物,如今,这一反常态的表现绝对有猫腻。难道,跟那个柔弱的小白花儿有关?
“叽叽歪歪的,还不赶紧走?”一旁负责押解几人的守卫见二人停在路上,鼻子一扬,冷喝道。
“走了。”她拍了拍慕无双的肩,便自顾自的往前走着,眸光一瞥,却在刹那间收缩了视线。只见,不远处的房梁上,身着暗紫色长裙的血蔓执着一把紫色扇子慵懒的一搭一搭的轻扇着,今日,她化了紫色的唇,似是比那朱红色多了一分霸道的意味儿。
仅是片刻,那房梁上已无人迹。千赫低垂着头,眉心里满是凝重。她自知血蔓、朽君二人是那覆龙组织邪天身边的两位护法。她也记得邪天对她说过,要设一个更大的局来陪她玩儿,而刚刚血蔓传音入密的一句话更是让她有些心神不安。
“小千赫,我好饿。”蓦地,元小福蹭到了她的身边,抓着她的袖子可怜兮兮的瞅着她。一双圆圆的眼睛水汪汪的,那泪珠子仿似随时都要掉下来一般。
元小福这一闹,倒是拉回了她的思绪。敛了敛墨眸,白皙的手从袖口里神秘兮兮的掏出用手帕包好的一些肉干儿和两个馒头递给了他:“吃吧,先撑着,等我解决完这件事再给你好吃的。”
元小福有些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蹑手蹑脚的接过她手里的吃的,生怕别人给抢了去的死死的护在怀里。猫了猫身子低低问道:“小千赫,你,你什么时候藏的?本公子怎么不知道!”
闻言,千赫翻了翻白眼,要是什么事儿你都知道那还得了?不过,话说回来,这点儿吃的还是她回小黑屋之前去那厨房顺手牵羊给带着的,还当真是就为他准备的!唉,她这朋友当得,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