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尚食紧张道:“此事是这样的。昨天,是有人对奴婢说,当日见到青红乘无人之时,动过徐美人的药汤。但并没有证据说明,那个下毒人就是青红。所以此事,奴婢没能立刻禀报太后,望太后恕罪。”
“那青红现在人在何处?”太后问道。
田尚食答道:“昨晚,青红已经自杀而亡,但留下了一张字条,她说不想被人冤枉,所以自行了绝。”说着,她让翠浓把字条送至太后手中。
笑话,自古只有畏罪而亡,今日居然还有畏冤而亡。太后冷冷一笑,展开字条,看了一眼后,又道:“田尚食,是谁见到青红动徐美人的汤药?”
“禀太后娘娘,是御膳房掌书女史璐瑶。”
此刻,璐瑶已是两腿发软。她越来越痛恨自己的眼睛,为什么要看到这些不该看见东西。她缓缓从人群中走出,拜跪在太后跟前。她道:“奴婢拜见太后!”
她是一个宫婢,她的命运就掌握在眼前这个她连望都不敢望一眼的女人手中。她又想起,僖宗时,那个因为多嘴而被判死的宫女,她的命运会像她一样吗?
太后将那字条交到贴身宫婢手中,问道:“璐瑶,本宫问你,你知道下毒背后另有隐情,为什么当时知情不报?”
“我…”若不是当时芯蕊强加阻拦,只怕她早就将此事禀告尚食大人了。想到芯蕊,想到现况,她觉得一切好像是芯蕊的策谋,她要害她吗?昨天她密告尚食大人,见她没事,所以今日她又乘太后游园之时,散布消息。如果她璐瑶被害,那芯蕊就是最大的受益者,女史之位,非她莫属,还有莫大人…想到这,璐瑶决定将芯蕊招供出来。
芯蕊站在远离太后、璐瑶的一个小角落里,注视着跪拜着的璐瑶。她镇定,好像知道璐瑶是绝对不会伤害自己,她平静,好像知道暴风雨来临之前海面总会波澜不惊一会儿。
“当时…我…”璐瑶慌张得支吾不停。芯蕊一次次救她的场景又一幕幕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三年前,她在不吃辣的贤妃膳食中不小心加置了辣椒,是芯蕊替她顶的罪。两年前,她忘记用甘露水清洗皇上食用的白米,又是芯蕊替她顶的罪。这么多年下来,她的罪栏上空空,而芯蕊的罪目多半是替她而承。
“璐瑶,你知道什么就快说。”尚食大人催促了一句。
“是!”璐瑶道:“奴婢当时因为害怕,所以没敢将当晚的情景说出来。望太后,尚食大人恕罪!”璐瑶全身哆嗦着。她低着头,心想,与其两个人被处死,不如就保全一个。她这么做也算是对芯蕊多年抵罪的一种偿还。
太后又怒问道:“那事后,你为何又散布谣言,说绿波冤枉,说哀家胡乱判案?”
“奴婢不敢!望太后明查!”璐瑶颤抖着,将头低得足可以将额头触及地面。
“你不敢?此事只有你一人知晓,不是你说,还有谁会说?”太后一声怒下。吓得尚食局的一群宫婢们纷纷跪下。
尚食局内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宫婢都不敢抬头望向高高在上的太后。
璐瑶听芯蕊说过,太后原本也是一个宫婢,因为得了前朝懿宗皇帝的宠幸而慢慢登上皇后宝座,后来懿宗驾崩后,她升为太后。
她现在的地位、权力是皇上给予的。人的贵贱之分只因为一个一国之君。
“璐瑶,哀家问话,你怎么不答?”
璐瑶的心在颤抖,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突然觉得这种审问好像比赐死更加痛苦。
审问绿波的那天,璐瑶也在场。绿波一个劲地反复说自己是冤枉的,但太后和尚食大人一个又一个不知让她如何回答的问题最终让她放弃了希望,她画押认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