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奴婢不敢妄加猜测皇上的心意。”芯蕊低头答道。
说话的时候,芯蕊的眼中闪烁着歉意。她越来越后悔,刚才那句触动皇上心事的话了。
李晔踱步又走到芯蕊的面前。在微弱的月光下,他稍稍能看出芯蕊的身体在颤抖。她知道错了,她在指望他的谅解。
他的心微微好过了一点。但他是皇上,就这样原谅一个不知天高地厚,以下犯上的宫女,他不甘心。
他冷冷道:“你不敢?刚才你不已经在揣测朕的心思?”
寒风的吹拂,让芯蕊的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
此时此刻,芯蕊觉得自己特别的无助。丽妃说她揣测他人心思的本事惊人,皇上也说她喜欢猜度人心,但是,她清楚的知道,她根本没有在猜测别人。她只是在保护自己。
后宫之中,尔虞我诈,不学会保护自己,又怎么能生存?
“奴婢不敢。”芯蕊颤抖着声音道。
在风的吹动中,芯蕊那柔弱的声音更加抖动得厉害了。但皇上明显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他的眸子似黑石一般,直望芯蕊,好像在说,聪明的女人,你必须为你的聪明付出代价。
“朕命令你说!”他以皇上的身份责令道。
迫在眉睫,芯蕊必须为她说过,做过的事负责。她转动着眼珠,思考着那个可以救她也可以救璐瑶的答案。
水面波光粼粼,它如一块破镜,倒影出芯蕊和李晔歪曲的身影。
“奴婢认为…”芯蕊断续着说道。
这是芯蕊第一次见皇上,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把他错认为璐瑶,还一连串牵连出这么多的事端。她是怎么了?是什么让她失去了原有的理智和冷静?是因为莫玄凌的拒绝伤了她的心,是因为璐瑶的种种误解无法原谅她,还是因为丽妃一个又一个伤天害理的责任背负她…
“皇上…皇上…在…在…”芯蕊结巴道。
皇上明显听得有点不耐烦,他直言道:“连贯着说。”
“是!”芯蕊颤了一口气,稍稍平和一点,问道:“皇上,若是奴婢真的猜对了皇上的心思,皇上真的能放过璐瑶吗?”
她的命在悬,但在关键时刻,她想到的先是璐瑶。
李晔原本紧绷的脸突然舒缓了一点。他道:“朕说过的话,当然算数。”
这时,芯蕊的身子不再颤抖。
她稍稍抬起头,平和道:“皇上,奴婢觉得皇上在想如何处理璐瑶和芯蕊。”
好一张利嘴。
这句话简直就是一箭双雕。如果芯蕊猜中了皇上的心思,皇上自然不能处置璐瑶和她,如果芯蕊猜错了,皇上照样不能违背自己的心意,处置璐瑶和她。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让皇上不得不佩服芯蕊的才思。
但是,李晔的面上没有赞赏,只有恐惧和痛恨!
唐王朝就是被这些聪明的女人搞得男性的尊严一点一点的削弱。什么宠男?什么女皇帝?什么皇太女?她芯蕊会不会是下一个威胁到他们李家王朝的人?
想到这,李晔突然拂袖一甩,二话没说,扬长而去…
他脚下的风,再次吹起平躺的落叶。
和上次一样,他的心愤愤不平,但这次,芯蕊没有再叫住远去的他。
他会真的遵守他的承诺,放过璐瑶吗?他会因为芯蕊的触犯而对付她吗?芯蕊突然心中没有了底。她静静地跪在地上,等待晨曦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