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晔默默地叹了口气,慢慢放下手中的一颗黑子,道:“政局犹如棋局,看来朕的大唐真的要改姓杨了。”
明灯的火苗在风中摇摆,似乎连它们都在点头赞同李晔的话语。自李渊开创唐王朝,一路风雨而来,已走了两百多个春秋。如今,朝堂内,杨复恭就是半个皇帝,哪个丞相有半点不顺他的心,他便找借口要皇上废他,再安排他的心腹上任。朝堂外,他广收养子、义子,安排在重要岗位。
“皇上,此言差已。”望着李晔伤忧的眼神,诗薰安慰道:“棋是死的,而人是活的,皇上怎么能将两者混为一谈。以臣妾看,杨复恭想要做皇帝还差得远呢。”
“此话怎讲?”李晔突然来了神色,伸手拉起诗薰摊放在桌上的手。
诗薰道:“一来,杨复恭朝堂上一手遮天,其他的丞相们早就对他不满,是问不得人心又如何称帝?二来,在长安城内,杨复恭仗着权势,任意妄为,百姓们早就唉声再道。先帝太宗说过,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再问,杨复恭这叶扁舟是被载还是被覆?”
听诗薰这番解释,李晔大快,可才过一会儿,面色又沉了下来。他道:“数月前,你向朕提议,给他的养子杨守亮加官进爵,将杨复恭手上的权利慢慢转移,再利用杨守亮赶走杨复恭。朕照着做了。可是,朕担心,杨守亮得了权势,成为第二个杨复恭,或者,杨守亮对杨复恭衷心不二,如此一来,倒是激起了杨复恭的杀心。”
诗薰偷偷一笑,道:“皇上不记得昨日穆公公送来的宫扇了?”
宫扇?李晔突然面色一羞,道:“昨日,朕之所以会宠幸那把宫扇的主人,只因,那首诗读着悲伤。”顿了顿后,他又疑惑道:“这宫扇与杨复恭、杨守亮还有关系?”
“东风起,西雨落,可怜飞燕不得心。”诗薰莺莺念起宫扇上的诗句。“诗句中,明指赵飞燕失宠,赵合德得宠,其实暗指不管是后宫,还是前朝,纵然手足情深,一旦涉及利益得失,便什么也不是了。”
皇上听得出神入化,双眼一眯,有意听诗薰再说。
诗薰续道:“以诗薰看,皇上只要将杨复恭手中的权利,分别转移给杨复恭数个养子、义子,就可防止出现第二个杨复恭。赵飞燕、赵合德这对亲姐妹况且斗得如此,又谈何非亲非故,只有一个名分的养子们?再撇开这诗句,看看翠云阁的美人们,她们曾经姐妹,可一旦进了皇宫,为了名分,为了皇宠,就斗得你死我活。”说到这,诗薰悄悄揉了揉双眼。
“诗薰,你真是女中诸葛。听你一席话,朕豁然开朗了。”李晔再也按耐不住内心中对诗薰的感激和爱慕,紧紧地抓住诗薰的手不放。纵然,她曾经私自幽会杨业;纵然,她曾经无尽地伤过他的心,但,此时此刻,这些过往的事早已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