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风吹得池水边的柳枝肆意乱摆,也吹得一旁的桦树、松树、杏树、梧桐树…沙沙作响。
如今已近深秋,黄叶一天比一天飘落得多。短短一会儿工夫,才扫清的西苑小道上又积上了厚厚的一层黄叶。
喳喳喳,芯蕊忽听到有人脚踩着黄叶,向她缓缓而来。这脚步声,她记得,沉重而温厚。数日之前,她还错把他当成了璐瑶。
芯蕊慢慢放下短笛,转过身,头都没抬一下,就下跪道:“奴婢芯蕊,叩见皇上!”
李晔走上前,一把扶起芯蕊,柔声道:“芯蕊,朕真没想到,你凭着脚步声,就能猜出朕。”
在李晔看来,芯蕊是因为心中有他,所以才能做到闻声知人。他的心,快活着。
“皇上错了。”芯蕊不紧不慢道:“奴婢不是在猜测皇上,而是在等候皇上。”
“此话怎讲?”李晔一惊,好奇道。
此时,芯蕊微微一笑,言道:“皇上还记得这首曲子吗?奴婢知道皇上对这首《夕阳箫歌》情有独钟,所以特地在此吹奏,恭候皇上。”
李晔的心更是花开如春。难道因为朕救过她,所以她回心转意,要投向朕的怀抱。这时,李晔对芯蕊的占有欲,如滔滔的江水在胸口中翻滚。他有点按奈不住内心的涌动,立刻冲上前,如猛虎抓住一只小绵羊一般,将芯蕊拥入怀抱。
风猛烈地吹拂着芯蕊的衣衫、罗裙,吹得她瑟瑟发冷…她并不想勾引皇上,但她刚才的举动,似乎已经让皇上误会了。
李晔紧紧地搂着她,似希望用他身上的暖意,去温和芯蕊颤抖的身躯。他笑道:“朕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投入朕的怀抱。朕答应你,朕这辈子一定会好好待你。”
这时,芯蕊猛得想起,十多日前,李晔在长生殿中,对着她的后背大声说过,总有一天,他要她的心真真正正地属于他。
想着,她的心,她的双手,她的双腿,她的身躯摇颤得更厉害了。
不行!就在李晔享受着芯蕊带给的温柔时,芯蕊突得伸手,推开李晔的拥抱,随后,速速下跪道:“皇上误会了。”她的双眼中布满了歉意,似在为刚才自己的行为做解释。好好的一番情趣就这样毁了,李晔的心猛然一沉,才怒放的心花在一场冷雨中浇得散落一地。
“皇上,奴婢今日找来皇上,其实是…”芯蕊还要言说,但李晔却将一根手指放置嘴边,暗示芯蕊停住。他原本深情的双眸已渐渐被淡淡的失望和猛烈的欲望所代替。
他微带生气,道:“这后宫之中,这么多的宫女,嫔妃,姿色比你芯蕊强上数倍的人也不在少数,朕钟情于你,是你的福气。朕要的东西,会得不到吗?你听着,今晚,朕就要你芯蕊侍寝。”最后一句话,李晔说得特别响亮。顿然间,流水似停住了流动,落叶似停住了飘落。
对芯蕊来说,李晔的钟情犹如大海深处的安全港湾,可以为她遮风避雨,若是她选择站到李晔的身后,她就可以脱离随浪而去,随波逐流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