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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高考之前,一切变得很平静。老师已不再大声叫嚣,所有孩子都在静静地看书或者小声说话,每个人都在压抑着身体里不安分的东西。

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老师说,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你们一定要稳住,稳住。那样子就像在指挥一场战役。

允儿感到恐慌。复习,高考,落榜,复读……一幕幕地在脑子里回放。

哥哥老早就说过,一定要沉着不能紧张。但是允儿做不到。她感到书本上的字在旋转,就相像许多小虫子在飞舞。她再不是以前那个心高气傲的女孩子了,这一年让她迅速地苍老。

允儿偶尔去宿舍,看到女孩们的物具柜里摆着各种补脑汁和营养品。点点的柜子里放着脑轻松。这个时候,允儿自己也在喝三勒浆。

7月1日,学校开始放假,三天。

老师说,这样做孩子们会有足够的时间调节自己的心态,会有利于考试。

晚上,允儿听到木斐的电话,里面混杂着汽车的鸣笛声和流动的歌声。是在街头电话亭。

木斐的声音有点恍惚。他说,允儿,谢谢你送给我的《薰衣草》。

6月30日,允儿送给木斐一本《薰衣草》。点点问,允儿,薰衣草的花语是等待爱情,你是认真的吗?

允儿不语。

她在书上写道:等在风中的女孩,没能收到蝴蝶花。没有穿白裙子的女孩,别着淡紫色的发卡。微风拂过窗前,经年的书香四散。带走薰衣草的男孩,是否会记得曾经的音乐咖啡以及红茶。

木斐看着允儿的头发,它已经扎成一个可爱的小马尾,上面别着淡紫色的蝴蝶形发卡。

这个时节,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彼此,但是他们都要离开了。

两个孩子在电话里开着别人难以听懂的玩笑,笑得很开心,声音却是涩涩的。

压抑。

考试的两天,允儿感到反胃,吃不下任何东西,也睡不着觉。

监考的老师是允儿高中时的物理老师,物理老师是个矮小的中年人。他说,允儿啊,你要努力考个好大学,不要紧张。

但是允儿的手脚冰凉,她想是空调的缘故。

那几天,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我怕一觉醒来,所有的努力都是一场梦。还有XJX,他的纸片都被我撕了,这一年就像一场幻觉。

甚至在以后的很多天里都是这样。

妈妈吓坏了,她为我炖好吃的鲫鱼汤,但是我一口也吃不下。

之后,允儿总是在惶恐中度过。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或者睡着了做各种各样奇怪的噩梦。她感到害怕,所以只好睁着眼睛。

窗外的天空里有许多许多很美丽的星星,可以入画。风铃在窗前碰撞,发出很好听的声音。

允儿记起去年的一个夜晚,也是夏天。允儿和白宁在一个朋友家里逗留。还有许多其他朋友在大厅里打牌,发出喧闹的声响。她和白宁在黑暗里说话,说未来和其他其他。

允儿打电话给木斐,好几次,电话只是长长久久地响,没有人接。然后打给点点,两个女孩子在这样的黑夜里互相问候,声音空洞地寂寞。

这些日子我总是看书或者写字。下雨天看到天空撕裂的痕迹会想到从前。但是记忆只是碎片,所以这篇文章写得很琐碎。

那些音乐已经不听了,只是看很多的书和电视。我发现许多事情已经被遗忘了,记忆真的单薄,像一张纸。

很热的晚上,电风扇在呼呼转动,许多细小的昆虫在窗户上拍打着翅膀,钻进来。第二天,地上会躺满这些虫子的尸体。

再有就是等XJX的电话,夸张到每次电话铃响起来的时候都会发疯一样冲过去接,都不是。XJX就这样消失了。

我还是睡不着觉,有时候坐在屋子里翻相册,会翻到天亮。我想我是病了。

相册里有一张XJX的照片,三张哥哥的照片,还有三张小弟的照片。

XJX的照片很明亮,明媚的阳光,桃花和松树,还有流动的河。

哥哥的照片里有一张开满紫荆花,他抱着吉他,在花丛中涩涩地微笑。

小弟的照片很阴暗,那个高高瘦瘦的皮肤黝黑的山东孩子。

然后我拿出信纸给哥哥和小弟写信,我已经很久不给他们写信了。

我真怕这是我送给XJX最后的礼物了。我会继续和哥哥通信,我想我寄出去的信哥哥已经收到,或者回信已经在路上了。

但是对于XJX,可能真的没有东西可以送给他了。那个在最困难的季节里给我支持和鼓励的男孩子,那个对我说Quickly,comeup的男孩子。

曾经的笑容和曾经的记忆。

再见了,XJX。

我和XJX从未谈过爱情。哥哥说XJX喜欢很多女孩子。我相信他只对其中的一个是真心的。

然而,我不相信爱情,很早以前就不相信。

XJX,さようなら。我知道这一切都会结束,在这个即将逝去的夏天。

我常常会仰头看天空,看大片大片的云朵移过头顶。一切平静如水。我想,在同一片天空下的另一个城市里,XJX会向我微笑。

我知道,不论在哪个城市,XJX都会向我微笑。那笑容就像奥林匹斯山上的阳光。

永远,永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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