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容堂的风格和整个城主府的风格很一致,也是简单大气,墙上挂的是临摹的名家作品,房中的家具也已半旧,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但简单的摆设,却处处显示着主人的简朴和高雅的格调。
萧宸带着明心师徒走进来的时候,房间中还有两三个大夫正在低声争论着什么,他们都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胡子头发白花花的,显然都是一些资格很老的大夫。
听到萧宸说找了新的大夫来,这几位大夫脸上也没有多大的变化,显然对于这种事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但是当看清明心和子陵的样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甚至有一位大夫不屑的道:
“我们这些看了一辈子病的老大夫都对城主大人的病束手无策,难道这两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能有办法吗?”
而另一位大夫更是在知道两人铃医的身份后,气愤的嘲讽:“难道天下的大夫都死光了吗,竟然让两个铃医在我们这群老大夫面前班门弄斧!”
对于这明显的蔑视加质疑,明心微微一笑:“吃奶的将军白胡子的兵,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那位大夫白胡子一吹,冷笑道:“你……”
看到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僵硬,萧宸安抚了双方的情绪,笑着岔开话题道:“明心师父,还是先看一下家父的情况吧。”
明心点点头,不再搭理几位不服气的大夫,走到床前,伸手为城主大人诊脉。
子陵紧紧的跟在后面,也抬眼像躺在床上的城主看去。
城主萧天煜三四十岁的年纪,很显然,萧良在容貌上更多的继承了父亲优点,两人都长着同样的容长脸型,看起来俊美风流,不过由于年龄的原因,萧天煜更显儒雅。
此刻,他正闭着眼,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脸色红润呼吸均匀细长,一切看起来,就像是在沉睡一般,但奇怪的是,房中的动静却丝毫没有惊动到他。
明心伸手为他把脉,一贯淡然的表情却有些凝重起来,把完右手,他又换过左手,眉头越皱越紧,看了一眼自从进了房间就一句话不说的子陵,脸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他脸色恢复了正常,萧宸指着一旁站立的绿衣丫鬟,向他道:“明心师父,这是一直照顾家父的丫鬟翠云,让她详细的给你说说家父的病症吧。”
叫做翠云的丫鬟恭恭敬敬的上前施礼,正要开口,明心抬手制止了她。
“不用着急,还是先让老夫来说说城主大人的病症吧,二公子和诸位大夫也好评判一下老夫诊断的是否正确。”
说着,他便淡笑道:“城主大人这病,初见症状,应该是一个月以前,一开始只是头晕嗜睡,而且会经常毫无预兆的晕倒,但开始的时候很快便会清醒,请大夫诊断也看不出所以然来,一般只会归结为过度劳累、休息不好所致。”
听到此,萧宸的脸上露出了赞同的神色,不由得挺直背,鼓励他再说下去。
明心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继续说道:“但每天,城主都会晕倒,时间都是白天,而且昏迷的时间会越来越长,大约二十天后,城主就会变成白天昏睡,晚上清醒的状态,而且这时候请大夫来诊断,依然是一切都正常,根本就查不出什么来……”
一位一直给城主看病的大夫忍不住出声赞叹道:“说的真是太对了,简直就像是亲见一样,当时我给城主大人诊治,除了昏迷,一点异样也看不出来。”
明心笑笑,接着说下去:“随着时间的推进,城主大人晚上清醒的时间也会越来越短,每天的大半时间,他都是处于昏迷中。到一个月左右的时候,城主大人便会完全陷于昏睡中,脉象、呼吸,一切都正常,就像睡着一样,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他唤醒。”
“不错,从昨天开始,家父就完全陷入昏睡中,直到现在也没有清醒过来。”萧宸点头称是。
明心只是把了脉,便能够将城主的病症说的如此清楚,这一下子让几位白胡子的老大夫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刚才说话的那位大夫开口说话,语气也由一开始的不以为然不知不觉变的尊敬起来:“既然神医如此熟悉病情,可知城主大人这是所患何症,可有什么办法能让城主大人清醒过来?”
明心脸上带了几分严肃,语气沉重的道:“邪祟入脑、生还无道……”
“什么狗屁邪祟,还生还无道,我看都是你们这些庸医没有本领,救不活城主大人,故意为自己找的借口吧!”
一个尖细的声音打断了明心的话,接着,门口的帘子一挑,一个人扶着一个高瘦的身影走了进来,而他们的身后,跟着刚刚离去的大公子萧良,虽然脸上还带着笑,但那笑容很是勉强。
明心抬眼看去,只见被搀扶的那人大约四十来岁,身体羸弱、体型消瘦,一张长长的脸,颌下无须,脸上还似乎涂了粉,惨白惨白的,而那薄薄的嘴唇上,也涂了一层厚厚的胭脂,成了一张血盆大口,而他手中,还拿着一方精美的丝帕,微微的半掩唇边。
他一走进房间,便用一双细长细长的三角眼扫视房间一圈,最后,眼光落在了一直神色淡淡的明心身上,他的眼尾高高的挑起,说明此人很是傲慢,而眼角,却经常低垂着,显示着此人阴狠而有心机。
而搀扶着他走进来的那人,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身量同样羸弱高挑,长的眉清目秀,可惜脸上同样涂着厚厚的脂粉,雌雄莫辩,他虽然一直低垂着头,满脸带着谄媚的笑,但是当他偶然抬眼,眼光扫过众人时,却带着和他主子同样的傲慢。
随着这两人走进,房间中的气氛,一时冷凝起来,感觉到年龄大的人审视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明心报以淡淡一笑,却并没有起身。
看到来人,萧宸立即站起身,一脸笑容相迎:“原来是程监军大驾光临,监军百忙之中还不忘来关怀家父的病情,真是令城主府蓬荜生辉。程大人快请上座,来人,上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