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尧被关进了牢房。而那个把他关进来的守卫,自从拿走了草图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不光是他,除了每日定时来送饭的狱卒,他甚至看不到第二个人。陆子尧也不知道自己在牢里待了多久,还会待多久。
阴暗潮湿的地方总免不了会有老鼠,它们咬完了陆子尧的手指甲还嫌不够,正准备攻克他的脚,却最终没能如愿,因为陆子尧摔碎了一只碗,捡起了地上的碎片,就朝最大的那只老鼠射了过去,一击命中。
“吱吱……”其他同伴们顿时吓得不轻,忙四处逃窜,只一会功夫就不见了鼠影。
陆子尧等老鼠都走了,才把弹弓又贴身收了起来。幸好狱卒虽然搜走了他的匕首,却没有发现这把弹弓,也或许是他们根本没有当一回事。
弹弓才刚收好,就有狱卒过来收碗,见到地上的碎片就开始骂骂咧咧道:“他娘的,你是想要大爷我赔这只碗不成?”说着就要去打陆子尧。
陆子尧结结实实的就受了狱卒甩来的正反五个大耳刮子,脸瞬间就肿了起来,直到他嘴角边渗出了血,狱卒这才停手‘碎’了一口,“真晦气。”
待狱卒走后,陆子尧才感觉到双颊火辣辣地疼,疼到最后连意识都已经模糊不清,但他却不能让自己睡过去。以前即使没亲眼见过,可也不是就没听说过,在牢狱中,有多少人一睡就成了永远。
阿七见到陆子尧的时候都没认出他来,他本是奉命前来询问草图一事,却没想到这人等不及他们,已经对自己先用了刑。
陆子尧双颊红肿、额头上有磕出来的淤青、手臂上也有他自己捏出来的大小淤青,但最为触目惊心却不是这些,而是陆子尧为了不让自己昏睡过去,把射死了老鼠的碎片,也用在了自己的身上,阿七看着那一道道血痕,一时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阿七良久才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这人要是死了,你以为你的脑袋可以抵过?”
狱卒也是看傻了眼,他不过就甩了他几个大耳刮子,怎么会突然就成了这样?
“这……我,我也不清楚啊……”
牢狱中,狱卒把气撒在犯人身上是常有的事儿,这些事儿平日里也没闲人去管,所以很多时候上头对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但撒气也是分人的,陆子尧都还没被审问过,有谁真敢对他怎么样。
狱卒看着阿七刀子一般的眼神,就怕人要是真死了他就会把自己也割了,忙道:“说不得是病了。”
阿七闻言抬手去摸陆子尧的额头,果然烫得吓人。
“去叫郎中过来。”
狱卒不敢怠慢,忙跑出去请郎中。
陆子尧隐隐约约间听到了说话声,努力逼自己睁开眼睛。一个郎中打扮的大爷拎着个箱子就走了进来。
“这伤口可不好办啊。”
“怎么说?”
“看这几道伤口都已经化了脓,想来这碎片应是从死老鼠身上拔下来的,如今怕是已经被感染。”
郎中言下之意就是暗指陆子尧是凶多吉少了。狱卒却是听得慌了,人真死了自己就会被抓出来顶罪,于是他抓着郎中不放。
“不准走。”说着就拿出匕首抵在了郎中的脖子上,“今日你治也得治,治不好也得治!”
阿七瞧着狱卒手上的匕首才似想起了什么,“你这匕首是哪里来的?”
哪里来的……当然就是陆子尧身上搜出来的那把。
“匕首是从这人身上搜出来的。”犯人身上本就不能带这类东西,他搜匕首也没什么错,所以回答起来也不似刚才那般含糊。
阿七拿过匕首又仔细看了一遍,不错,他没看错,这把匕首就是陆子尧在金蝉寺拿的那把。那么狱卒说匕首是从这人身上搜出来的,难道他是……
“你是……陆公子?”
陆子尧早就认出了阿七,无奈没有力气去打断他们,现在见阿七终于认出了自己,他才虚弱着点了点头。
阿七见陆子尧点头,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他和吴青烁带着陆柳氏他们一路都很顺利,只用了数月就到达了东陵。到达东陵后他们虽然与陆家母女就此分开,但吴青峰和陆子尧还是牵连着将军府和卫府,两府时常都会互派下人去探个情况。
然而自从金桔姑娘最先被商队所救带回来之后,他就接到了去沙漠找吴青峰的命令,如此第一队的众人才知晓原来吴青峰等人早在沙漠就已经失散。可命令上只说了去找吴青峰,并没有说要找到陆子尧,故而他们找到了吴青峰之后就准备赶回来。谁想吴青峰为了救和平却是被沙漠之狼所伤,所以他们才赶到了泉州与御医汇合,好快些给吴青峰治疗。
连吴青峰都差点死在狼口之下,直到现在都没醒过来,谁又能想到陆子尧竟然能如此命大。
“你给我看着,等我回来人若是死了,将军问起来你就小心自己的脑袋吧。”
狱卒已经发现了事关重大,当然再也不敢怠慢半分,郎中更是被他逼着去治陆子尧的伤口。
一个时辰后,阿七才又回来,然而这次一同前来的还有吴青烁。
“子尧?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吴青烁听到了阿七与吴将军的谈话,知道了陆子尧还活着,所以才跟着阿七一同过来。
“公子,别问这么多了,还是赶紧先让御医看看陆公子的伤吧。”阿七虽然请示了将军,但陆子尧草图的事依然没有问清楚,就还是只能待在大牢里。所幸将军同意了吴青烁去请卫郎中过来给陆子尧看伤。
卫简询问了先前那郎中一些情况,又仔细查看了一番陆子尧化脓的伤口,才转身从药箱中拿了缠布过来包扎了伤口。
吴青烁见卫简连药都没擦就给陆子尧包扎了伤口,疑惑道:“就这样好了?”
卫简细心给陆子尧包扎好伤口,才回头对吴青烁解释,“原先不知道这位公子的伤势,此刻包扎也只不过是为了避免伤口继续受感染。至于这药,卫某还要回去配了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