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瑶回到府里已经是戌时,若在平日早就该睡下。柳儿在回来的马车上都已经困得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陆之瑶也不忍心再让她守夜,“下去休息吧。”
屋子里熄了灯,陆之瑶躺在床上回想着刚才钱大公子的话。
钱大公子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对自己的不满,说穿了就是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太自私,连累了无辜的钱小公子。可他凭什么对自己有意见?她又不是圣母娘娘,怎么可能保所有无辜的人周全?而且他敢说钱小公子就不是为了什么目的,才趁着周正明给的这个机会来陆府的吗?
如此想来,他究竟是是有什么目的?陆之瑶翻来覆去想着,却百思不得其解,她却不知道其实根本无解,因为吴青烁在兄弟间是最没有目的的一个。
他只是在东陵国的时候听说过那位陆将军的事迹,出于一些好奇又或者是他闲得慌,反正他就是和大哥吴青峰提到想去陆府拜见陆夫人,结果被大哥无情的拒绝了。可他吴青烁就是这样一个性子,越不让他去他越要去。
只是没想到此行的后果有些严重罢了。
“大哥……我错了……我只是想看看陆家和我们吴家有什么不一样……”吴青烁几乎是被吴青峰拎着从官府回到客栈。
“那你到是说来听听,看出了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你是发现陆府的屋顶是用金子盖的?还是发现陆家人都有三头六臂?”吴青烁垂丧着脑袋,支支吾吾答不出个所以然。
吴青峰也不为难他,视线一转就准确的找到了角落里尽量缩小自己的和平,“他答不出来,和平你来说说。”
和平在心里打着小九九,最后下定决心般双膝一跪,上前抱着吴青峰的大腿就哭诉起来,“大少爷,和平拉不住小少爷啊……拉不住!和平是说破了嘴皮子也没有用啊……没有用!和平……”
“和平你还有没有点出息!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吴青烁真为他感到害臊。
“小少爷您有出息,您怎么就被那陆小姐告到官府去了。”和平似是小声嘟哝,吴青烁却每个字都听的清楚,心里顿时就一怒,起身一把扑向和平,“本少爷今日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出息。”和平一吓,更是死命抱着吴青峰的大腿。
吴青峰脸都快要青了,“你们闹够了没有!阿七。”
门外立刻进来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子,“属下在。”
“从这一刻开始到我们启程回东陵之前,你给我看着他们,不准他们离开这间屋子一步。”
之后的几日内,钱烁已经被保出官府的消息伴着京中对陆府的议论,一并被徐管家传到了陆之瑶的耳朵里。
原本已经快被百姓们遗忘的,那个曾与二皇子有婚约的将门女又重新被提起。
有说周正明挟恩图报、不知好歹的;有说那些被拉到官府的人活该,谁让他们没有眼力见的;更有说陆家小姐遇事沉着冷静、处变不惊的,总之都是一些对陆之瑶有利的好话。
至于那犹如过街老鼠的周正明,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自然是不会收留他的。他们只会庆幸还好那天找了借口推脱了周正明,否则今日被拉近官府的就是他们。那些被周正明花银两请来的小老百姓尚且算是不知情,若唤作是他们只怕要被当成是周正明的同谋。实在走投无路,周正明只有去找二皇子,他就算是只老鼠却也是二皇子养的老鼠。
不过说实话周正明只在他爹死后见过二皇子一次,其他时候他只能见到刘公公。周正明在陆府过惯了好日子,几天的吃不饱穿不暖已经让他瘦了一圈。站在刘公公在京中的一处别院前,周正明才感觉看到了点希望。
“谁呀?大半夜的敲什么敲。”门内好一会才传来下人不耐烦的声音。“快开门。我找刘公公。”
下人隔着门问周正明,“什么事儿?”
“重要事儿,你先让我进去。”听出是周正明的声音,下人这才将门栓拉开一些,却只留出可以面对面说话的空隙,
“周公子,刘公公今儿虽然回了府,可这个点早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儿还是明日在说吧。您也快回去歇息吧。”
刘公公被二皇子派过来就是为了处理周正明惹下的蠢事,周正明若是个识相的就不应该这时候来找刘公公,若牵连上了二皇子这事可就闹大发了。
周正明虽然心里也明白这个理,但现下刘公公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实在不想过这种连住个客栈的银钱都付不起的日子了。
“若我现在有地方歇息也就不会来找刘公公了,还望小兄弟能帮个忙。”下人拿不准主意,只能进去禀告刘公公。周正明等在府门外,感到风吹得脑子都越发涨了,耐心渐渐都要被磨光的时候,门才被打开,“进来吧。”
刘公公慵懒的坐在堂内,下人把煮好的茶递上。
周正明随着下人进来的时候正好瞧见那个装着煮好了茶的紫砂壶。这是宫中才有的名贵东西,除非是宫中贵人赏赐下来,否则就算是达官显宦家也是没有的,可周正明在陆家的时候却也是用的这样的紫砂壶喝过茶。若自己没有被赶出来,他此刻就不用看着一个太监用着自己曾经用过,现在却已经得不到的东西。
“刘公公,您可要让二皇子帮帮我,如今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想归想,面上周正明却是不敢表露出丝毫对刘公公的不敬。
“当初是谁和杂家说事情定能成功的?”刘公公问的不露情绪,周正明吃不准自己该怎么回答,就只能小心翼翼道:“都是我身边的那个王妈妈坏事,刘公公放心我已经把她赶走了。”和他在陆府时一样,周正明总是自以为只要把责任推到王妈妈身上他就能逃过一劫,可不曾想下一刻,他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挨了刘公公正反两个大耳刮子。
刘公公怒目一瞪,“没用的蠢货。那王妈妈知道你多少事?这样把她赶走她若出去到处乱说,惹出了事情你担得起吗?”周正明一听也顿悟过来,王妈妈他帮二皇子做的那些事可是没有一件不知道的。
周正明这下才真的慌了神,什么紫砂壶的他也不想再想了,“刘公公一定要帮我,若这次我能逃过一劫,定把刘公公当成我周正明的再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