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不叫?”看她一副老大不情愿的表情,他眉峰一挑,邪邪的笑了起来,“不叫也行,让本王抱抱。”不等她回应,更不容她反对,张开手臂将她裹进了怀里,邪俊的脸埋进她肩窝,细细闻她身上的香气。天知道,这些日子他是怎么熬的,白天想她夜里梦她,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被她一点一点占领,直至全心覆没。现在,他终于能把她抱在怀里了……
良梦没有力气挣脱他,只好任他抱着,他的怀抱依旧那么温暖,还有一种奇异的香气,就像那日芊馥园中,随风而至的味道……心中忽的一凛,她不知哪里迸发的力气,一把将他推开,恍觉自己的动作有些突兀,便问:“你,带了什么香包?”
“好像是铃兰,”他随手从怀里掏出香包,递给她,“王府里的仆人缝制的。”
解开香包封口的绦带,拈出里面的花瓣,白的确是铃兰,但还有一些紫色的小花片,她拈了几片闻了闻,香气几乎淡到不存在,却又恍惚有着那种奇异的香,莫卿身上没有铃兰,只有这种奇异的香气,一点都不淡,而这种花……
“勿忘我。”
“什么?”
“这紫色的小花是‘勿忘我’,代表永恒的记忆,和爱情。无论何时何地,都要让记忆鲜明的留在脑海里,让爱永存。”浅浅幽叹,“但它却几乎没有香气。大自然是公平的,她给予万物很多优点的同时,也不忘记给每一样事物都留下缺陷,她给了它最美的寓意,却剥夺了它的芬芳。”
她的心没来由的一痛,“不过这种小花,却只能让人记得它的好。把它插在花瓶里,不加水,慢慢的就变成了干花,永不凋谢,永不褪色,如同它活着的时候一样娇艳。”
勿忘我是忧伤的,它的忧伤如它的香气,微不可察,可一旦曝露就是剜心彻骨。而她,偏偏那么清晰的闻到莫卿的“勿忘我”。偏偏,他和它,那么像……
见她失神,彦辰风轻抚她的脸颊,关切的问:“小妖精,你怎么了?你不喜欢,我不带这个香包就是了。”
“没有,我没有不喜欢。”她只是抑不住心里某个角落,不断的疼,只是想知道浊依依会不会再伤害莫卿,只是……只是不想被彦辰风抱在怀里,心里想的却是别人。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混乱的思绪,俏脸绽出一朵浅笑,“知道吗,铃兰代表的是幸福。”
她的眸光盈盈如水,浅笑魅人,他一时竟看得痴了,情难自禁的靠近她,轻轻抵着她的雪额,低低哑哑的说:“那,它握在你的手里,是不是意味我的幸福在你手中?”
“如果不能从夜风中捕捉轻如星星叹息的铃兰幽香,就无法循香而至来到铃兰绽放的山谷,如果不能倾心守护,就无法刚好在铃兰时光走到它身边。铃兰的守候只为最有心的人,它随风轻叩的乐声只有最爱它的人,才能听见……”
“原来这小花,竟如此美好。”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樱花唇瓣上,呼吸急促了起来。
她微窘的向后靠了靠,拉开了一些距离,“嗯,是很美好。”
可是,它有毒……
一份忧伤的深情眷恋,一份纯净却隐毒的爱情,她该怎么办……不,她不该去想,也不能去想!一个是仇恨浊谷之人的徒弟,一个是谋远计深的王爷,她不能给仇人以可乘之机,亦不愿陷足于未来不可知的命途里。
五岁以前,她的心,或许是一汪水。五岁以后,她的心,只能是一口井……
“这里是什么地方?”
彦辰风对她突然转移话题有点不满,不过也正了正神色,“郡守府。”
良梦若有意味的望着他,幽然说道:“你,占领了郡守府?”敏锐的捕捉到他微不可察的一怔,她心里多了一分确定。
他暗暗佩服她的聪慧,说话一针见血,“小妖精,我都有点怕你了。”
“月夕的边郡郡守肯定不会请你做客。而今天在客栈的时候,门外路过大队精骑,我还在奇怪,既然已经停战,兵力就该掩藏起来,又怎么会让那么多骑兵招摇过市。而且,你戴了护心镜,硌到我了,脚上穿的又是战靴。”
他一直觉得她有点魂不守舍,似乎有无限心思,没想到所有细节都没逃过她的眼睛,他只说了一个郡守府,她就能串连起所知的零星碎片,“那你猜到我为什么在这里了,对吗?”
“你这么一问,我完全能够印证我的猜测了。乔大哥,应该是去帮你搞定北方边郡了吧。”
她的心沉了下去,一寸一寸的往下沉。他知道她在北方边郡,却依然让乔封去暗抢,如果她一时贪玩,流连几天,那么作为辅政外务大臣的她,就势必要与乔封对立。
他不会想不到……除非他一早就计划好,让她离开北方边郡。他究竟要做什么?
“我还以为甩掉了所有‘尾巴’,原来你一直让人把我看得死死的。说吧,你派了多少人跟踪我?”
她一下子变了脸,在他的预料之内,即便她不问,他也打算跟她说,“那晚你走以后,我就派人一路跟随,你杀了谢怀封,拜了乔封当大哥,被洛震宇纠缠,入朝为官,拜访圣巫宫宫主,成了天命之人,”他似是无意的看了她一眼,但她的心却入坠巨石,无可挽回的向下落,而俏脸上无丝毫的异样,安静的听他说,“还有莫卿去找过你,我都知道。以你的聪慧,一定已经猜到我有自己的秘密力量。”
“没错。”
“而今天,我要把这支秘密力量交给你,”她没有发问,一贯的冷静,等待着他后面的话,彦辰风不禁生出挫败感,根本想不出这世上有什么能够粉碎她的从容不迫,苦笑了一下继续说:“你一个人出行,无法去探查消息情报,而你天命之人的身份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不仅各家朝廷,更有江湖的各路人马,甚至番邦异族,都在打你的主意。”
宠溺地捏了捏她滑嫩的下颌,虎目柔情至深,“我看你啊,不惹祸就浑身不舒服。你知道吗,一旦你离开月夕国,便是前路多舛,不夸张的说,天下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你。”
“我想问,你是打算用这支秘密力量保护我,还是监视我?”
彦辰风眸光暗了一暗,“都有。”她明明白白的问了出来,他也不妨明明白白的回答,“主要为了保护你,其次则为了防备那些个小白脸,尤其是莫卿!”
樱唇张了一张,最终还是放弃了解释。她什么都没想清楚,又如何解释呢。而且她那个所谓的天命之人的身份,没人会不敢兴趣,她又何必执着的认为他不该有兴趣?坠着心的巨石悄悄脱落,人也轻松了几许,无奈的白了他一眼,“小气鬼。”
“错,是醋坛子!”
“你……”他倒是有自知之明。良梦抬手轻推了他一下,“我想休息了,让火雀进来陪我。你先回去吧,也早点休息。”
“哦?她就是天下第一快,朱雀神通?以她的身手,应该没人可以伤到你,可你怎么还是受伤了?”
“浊依依是我师伯,与我师傅是同门师姐妹,她的功夫自然在火雀之上。行了,我真的累了。”她知道他在怀疑什么,但是不想再多说什么,与他这种忽近忽远、忽冷忽热的感觉,她不喜欢。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