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岁，是个人生重要的年龄。它表示你快到成年人了，可以独立自主地开始做自己希望做、愿意做的事情了，但，你也得为自己的一切言行举止开始负担全部的责任了。
回肖菜家的路，是离延南向南走60公里外的山连山、沟连沟，也就是绕着那些崎岖的山路来回移动着的羊肠小道。所以，他们为了赶时间也没闲脚，已经把那个挺棒的小伙子累成个水人了，听到的只是那些山鸟在唱着一个调的山歌，当然，在一个远离城市，长年累月与土疙瘩打交道的普通村庄里，风景物和花坛是多么奢侈的物事，所以，有这些山歌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安慰了。
也就是那样左转右拐的走，终于在早上的9点左右听到肖菜说她们家到了。水果认真地抬起来头来，观察着肖菜家的那个村——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肖菜的出身会那么的苦。肖菜的一声长长的吐气声，把他唤醒了。他打起精神看见前边有几排横七竖八可以数的清的石窑洞，再就是山窝里和侧角有几个可以数得见的土窑洞，水果还准备再详细地看看这个苦地方时，发现肖菜已经从这个坡下去又从那个坡往上走，没办法了，只好赶紧从一个背坡的小羊路向上爬去，走在了一个仰面朝天只有两个窑洞的院子里，水果还准备仔细看看时，前边的肖菜已经推开了挂着一块粉的发白的薄门帘的门。
“妈，我回来了。”肖菜一进门，便看见清早的时候就在缝纫机上忙碌的妈妈。
“你，怎么？”妈妈听到这声音，惊诧地抬起头，想都没想到肖菜会回来，更是这么早就回来。再仔细看一眼，发现后边还有一个男的，便为难地不知道怎么说起时，肖菜赶忙解释说：“他是我们班的同学，叫郭健。”
“来、来、来，坐、坐，你怎么这么早就惊动你们同学走这么远的路程。”白莲花拘束地说。
“妈，没什么，我们时常在一快已经习惯了，他不会在意挺多的。”肖菜一边往下放东西、一边解释着。
“那你们一定很累了吧，早上还没来得及吃饭，是不是？”白莲花语无伦次地说着，也准备出去拿柴去。
“妈。”肖菜紧跟了出去，她发现白莲花的脸更是憔悴了许多，大概更是难为得不知给她的同学吃什么，就低声喊“妈，您等一下。”
妈妈侧转头斜看了一下她，从她那急得不可形容的眼神中，好像读懂了什么，也知道要问的是什么。但，肖菜的脾气她了解，于是，她说：“你别问了，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在信中，我都告诉你了。”
“那您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说？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肖菜一脸愤怒的样子喊。
“肖菜，你还小，不懂大人的心。”
“您要我懂什么？”肖菜更是委屈地喊。
“你不知道，就在你爸闭眼的那个时候，还挣扎让我别告诉你。”
“为什么？他不管给您说了什么，可他是我的爸爸呀。”
“因为村里就考出去你一个人，咱家的条件不好，你肯定在外面吃了不少的苦。但还是他不想让你回家受没日没夜的苦来，更是希望你以后有点出息，争取把露露也拉出去。”
“妈！”肖菜听着听着，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地哭了，可，以她的性格，她不想让班里的同学看到她脆弱的地方，就走出门外了。
人生何尝不是如此，一时的不如意或许带来的只是暂时悲伤，再说了，挫折只是一个波折，相信它会消失的。白莲花看着这些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就赶紧握住嘴巴装作咳嗽的样子走了出去。
这一切让水果早就猜测到了，作为一个男儿的他，能理解母女相互的心情，因为女性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脆弱的，不然的话，从哪儿体现他们男儿的勇气呢！愁眉苦脸是容易的，但脸是一道精神屏障，一个表情转换成另一个表情是因为前一个表情失去了存在的理由和心理支撑。就像我们抖一抖眉，我们的心也在缓缓抖动。于是，水果看着母女俩愁眉苦脸的样子，就赶紧跑上去，说：“姨姨，让我来。”说着就从白莲花的手里往过接着柴火。
白莲花赶紧擦了擦眼泪，局促地从他手里夺过柴火，开始烧火做饭了。
就在那个时候，扎着两个小羊角辫子的露露走了过来。此刻的肖菜立刻把目光痴痴地移向了露露。她看到露露还是那个样子，只是她的笑容随着妈妈表情的变动而变动。
唉，小孩子始终都是小孩子，并不像我们以为的那样脆弱，比起大人，小孩甚至在心理上更强韧，尤其是他们的本能。你会发觉面临各种抉择时，小孩永远能最快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决定，这是大部分成人无法做到的。因为“大人”的选择，往往只是符合身边众人的期待，而不是自己的真实需要。
其实，肖菜那样做就是试图让自己的心能够平静下来——露露现在很小，还不懂事，她不管怎么说，也得给远离而去的爸爸一个好的交待呀，不然的话，怎能对得起爸爸。
当水果看到进来一个小姑娘时，不由地把目光转向肖菜，看她到底是谁。见肖菜看她的眼光里充满了许多的温暖，就肯定了她不是别人，又见小姑娘不怎么说话，只是偶尔帮着白莲花往灶火坑里放一些柴而已。所以，水果就走了过去，拍了一下她的肩准备说什么时，见她一怔也立刻把目光匆匆地移向了白莲花和肖菜。
“别害怕，我是你姐姐的同学，应该是你的哥哥。”水果说。
“可妈妈没告诉过我有一个哥哥呀！”露露把两只眼睛瞪的圆圆的说。
“你妈妈没告诉你，我告诉你不就可以了吗？或者，你叫我名字也可以。”水果见这个小女孩这样对待是不行的，就赶紧转了过来争辩着。
“你叫什么名字，我姐姐也没告诉过我呀。”
“好、好，我告诉你好不好？”见露露就眨起眼睛点点头时，水果说，“我叫郭健，人家给我起了个外号叫水果，这两个．．．．．．”
“水果好吃吗？”露露一听不由调皮问。
水果一听，来了个向着门不解的笑，又不由地转过头来，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你怎么这么调皮？你姐给你教的是不是？”
“不是。”露露大概知道她没犯下了错，就赶紧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怎么又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水果不由地笑着问。他的心不由嗵嗵地跳起来——太超出了他的想象了，一个农村女孩都这么的大方自然，简直比那些整天和许多人接处的城里的小孩都出色，说不准长大了比肖菜还要出色的。你看她大大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微微隆起，还有白里透红的脸蛋，再看看她那走起路来就像个小董事长，好像根本不在乎什么似的。瞧，她现在站在肖菜的旁边就像是在欣赏一种音乐一样地看着白莲花做饭，说不定这家中的姐妹俩将来都很出色！
唉，人难呀！
“这两个你随便叫那个都行，现在你得告诉我了，你的名字是？”
“我叫露露。”露露转了一下头。
“多大了？”
“六岁了。”
“上学了吗？”
“上了。”
“上几年级？”
“学前班。”
“应该期中的试考过了，你老实告诉我，你考了多少分？”
“语文95分，数学100分。”
“呀！这么好，不是吹牛吧？”水果故作不相信的样子，眼睛瞪的老大又把头转向了肖菜。
“是不是你经常吹牛，所以你就不相信我说得话？”看着水果这时的样子，露露不以为然地摇着头问。
“不是的，是我不相信你的学习成绩真得有那么好？”
“是吗？”露露不想让人不相信她的学习成绩，所以，话说完后就把头转向了背面。
看着这个样子，水果没办法了，只好改改口了，问：“露露，说说你长大后想干什么呀？看我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你帮我的忙？你能帮了吗？”露露不相信地抬起了小脑袋斜看了一下水果。
见这个样子，水果不得不好好地回答了。
“你说是什么忙呀，你怎么就知道我帮不了？”
“我听我姐姐给我说警察很好，做事挺厉害，所以我也想当一名警察。”
“噢！是这么回事。”
水果听到这话后，不由地叫了一声，心想肖菜呀肖菜你行呀！你妹妹刚才说得那个有你出力的时候了，他不由地定了定神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姑娘了。
“你看我干嘛，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也许是一种反应吧，露露噘起嘴巴，狠狠地瞪了一眼水果。
水果一听，一下子没了回答的办法了，干脆左右旋转着寻找答案。
“哎、哎，你转什么呢？”
“哎呀，我是在想着该怎样帮你的忙，可是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是想不出来帮你忙的办法。所以，这个忙恐怕我真的帮不了。不过，说不定以后我就能帮得了。”
“是吗？”露露转过头来，很不想信地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