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依依这手串并不金贵,但是来路却非常稀奇。据她家人说是她出生时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这可不非常稀奇么,当时还上了当地报纸的头条——报纸上刊登了一张黑白照片,当时还是女婴的张依依双手各握着一颗大约一厘米大小的珠子,而她那小嘴里居然还含着一颗!
张依依的妈妈信佛,于是就将张依依嘴巴里那颗跟另外两颗不一样的当作主珠,另外两颗当成隔珠,然后把这三颗珠子连同买来的十八颗珠子穿在一起,串成了一个佩珠手串。等到张依依上中学的时候才拿了出来,让她随身戴着,不要摘下来。
“咦,你找到怎么不早说?!”丝瓜很不满地看着罗羽。
“大姐,这是张依依落我帽子……”罗羽一脸无奈,扯了扯外套的帽子。
“谁是你姐?!”丝瓜就是想找茬,“你想得美。”
两个人无缘无故的斗嘴看得旁人直想笑。
罗羽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得罪丝瓜了,但是丝瓜得理不饶人这特点一路上他算是领教了,而他一贯的原则也是“好男不跟女斗”,所以此处便选择了沉默应对。
“诶,你怎么不说话了?!”丝瓜见他沉默就更不满意了。
“……”罗羽翻了翻白眼,还是不说话。
“你……”丝瓜还想说什么,这时猛然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于是她本能地抓住罗羽的胳膊,站稳脚跟。
墙壁在震动,煤油灯在铁丝座上左右摇晃,灯影也就随着晃来晃去。很快,通道开始下石头和沙子泥土的混合雨,砸在地上,激起一地的灰尘。这些通道显然历史悠久,有的依旧裂开了缝,趁着震动就迫不急待地拥抱大地,于是地上多了好些大大小小的坑。
“啊!进我衣服里面了!”丝瓜尖叫道。
“难道是地震?!”罗羽一激动,话就比较正常了,他对丝瓜命令道:“蹲下,抱头!”
丝瓜知道这时候蹲下来比较好,但不知怎么地,她就是不想听罗羽的命令,依旧站在那里不动。就在这时,她上空的一块不规则的石板从顶端脱落,直直地朝她砸了下来。
“小心!”见状,秦想想惊呼一声。
眼看着石板朝自己的脑袋砸下来,丝瓜吓得腿软了,掐着罗羽的胳膊,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罗羽一直就站在她的边上,作为一个物理系的学生,他无时无刻不发挥着自己的特长,脑子飞快地运转和计算着——通道高4米左右,石板整个落地过程耗时:2倍的高度除以重力加速度,根号,约等于0.6秒。——而要在0.6秒内两个人都从急速坠下的石板下躲开,几乎是不可能的。罗羽攥了攥拳,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甩开了丝瓜的手。
而丝瓜双手一空,她扭头看了罗羽一眼,顿时明白自己这次算是彻底地完了:她活不过自己的十九岁生日了。
其实她本来只是有些害怕而已,到这一刻却平添许多伤心和难过。她从来都不是个能慷慨赴伤的人,当然赴死就更别说了。所以她自然而然地哭了。
当然,这一切我们用的是慢镜头,0.6秒绝对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长。
而在石板急速坠落的那0.5秒内,罗羽以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神奇速度抱着什么都搞不清楚的丝瓜滚到了一边,随后他们身旁发出“嘣”的一声巨响。
而不远处的秦想想三人也没有更好运,无数个小石子和沙砾砸在他们的头发和衣服里,硌得十分难受。等他们好不容易腾出空闲抖了抖头发,身旁的那堵墙的砖头却都松动了,眼看着就要掉下来。三个人不停地把看起来像要脱落的砖头扶住又塞回去,而震动却好像要把整个通道给拆掉一样,所有的砖头慢慢都被震得松动了。
眼见无法堵住这墙必定要倾倒的命运,秦想想心一横,拉着张依依的手跑到就近的角落,蹲下来,双手抱头。
两人心情都无法平静下来,不过任谁在这场合心情也无法平静。
而跟在她们身后的徐自强在这时候也没有忘记那只褐色的大蝙蝠。但令他失望的是,本来一直倒挂在通道顶部跟着他们的大蝙蝠早已不见踪影。
“快过来,自强!”见他还在左顾右盼,张依依着急得很。
“嗯,我马上就过来了!”徐自强左右寻不到,只得在一个又一个砖头的袭击下,往张依依身边跑,而这时不知道掉下来的一个大石子砸中了他的脚,痛得他跳来跳去,直咬牙。但好歹,他终于跑到目的地,蹲下,也抱住头。
而丝瓜两人躲在对面的两墙交接处的角落里,两拨人隔岸相望。
他们甚至没有喘气的时间,两秒钟以后,眼睁睁地看着通道两边的墙壁以排山倒海的形势慢慢倾倒了下来,砖头与砖头一个个分离开来,有的呈现出一种极其完美的弧线,有的只是兀自落了地,发出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