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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殊死抵抗

黎国军队在潼关遭遇了大商守军的殊死抵抗。潼关威严凶险,易守难攻,因其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历来镇守此地的便是文武双全的名将。如今驻扎潼关的杨蛟将军精明能干,面对黎国的百万雄师而不惧,指挥若定,带领着手下将士一次又一次的击退了黎国的猛攻。

半个月内,黎国发动五次进攻,却始终未能突破防线,前进一步。由于物资补给的匮乏,黎渚下令军队退后二十里,安营扎寨,休养生息,重新布局谋划。

为击破敌人固若金汤的防守,黎渚决定先派出长生阁中的两位顶级杀手,刺杀掉敌军守将杨蛟,再行夺关。行动在今夜子时进行。因为战时潼关防守严密,为了让杀手们顺利避开耳目,进入敌人内部,黎渚命令一支部队在深夜发起突袭,以作掩护。

黎国王子黎野亲自带队,射杀了瞭望塔上的守军。现场情况一片混乱,箭矢如雨,火光晃动,鬼影重重。趁此机会,两个黑影已从侧面登山而上,行至比城墙略高的位置,从空中折身而下,弹丸般跳上城墙,随手解决掉两个守卫,足尖一点,消失在城内的夜色中。

见计划成功,黎野迅速下令退军。敌军离去后,杨蛟带兵里外巡视一番,叮嘱守卫要加强防范,不可大意。今晚值夜小队队长赵川跟随身后,道:“将军不必过于忧心,此处有天险,黎人轻易不能克,将军几日未曾安枕,早些去歇着吧。末将定会尽忠职守。”

“辛苦了。”杨蛟拍拍属下肩膀,转身离开。回到军营后,因为连日的疲惫,他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黎国杀手烈和玄一路跟踪着他,确定好他的住处,便隐蔽起来,等待时机来临。过了大概一个时辰,估摸着杨蛟已经睡熟。烈向玄打了个手势,示意开始行动。

他们从树上跃下,小心避过巡逻的队伍,来到中军帐外,悄声击杀了门外守卫,如纸片般贴紧墙壁,溜进营帐中。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平躺在床,双眼紧闭,看似沉睡未觉,实则被子下的右手却按住了墙内侧上的机关。黎国长生阁势力庞大,其暗杀手段盛名在外,不得不防。杨蛟早就做好了准备,静待这一天的到来。

烈和玄对视一眼,双剑同时出鞘,如两道闪电腾空,割裂屋中深沉黑暗。杨蛟用力按下机括。一张布满钢刃的沉重大网急速坠下,与此同时,数十只弩箭夺命袭来。

变起倾俄,千钧一发。烈与玄毕竟是长生阁中的“死神猎手”,脚尖一顿,前冲的身形顿时止住,向后滑开。钢网落空,坠落在地。手腕转动,掌中剑如折扇展开,幻化出千万光影,将身周防守的密不透风。弩箭还未接触剑刃,便被强烈的剑气反激开。

但只这片刻的阻滞,杨蛟将军已翻身而起,拔剑在手。屋外涌进来九个打扮各异的人,将玄与烈包围一处。更多的士兵赶来围在外面,刀剑出鞘的声音令人遍体生寒。

自入长生阁来,烈与玄经历过很多生死悬于一线的险境,今夜的情况虽然惊险,却未必是必败的结局。他们有极好的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然而双方一交战,两人才知今夜所遇皆为强敌。

敌方那九人不知是从何而来,各有所长,更有两人,功力竟在他们之上。交手数招,烈与玄便知今夜艰险,难以生还。

这九人并非军中子弟,而是中原武林中人。他们都是杨蛟的朋友,杨蛟为人豪爽大度,平素多结交江湖侠客,如今大家一听到黎军攻打潼关的消息,皆来相助。其中使薄刀的孙尧是游侠,用一柄青钢剑的年轻女子是川中子夜派的叶莲花,还有两个中年汉子是长江下游蛟龙帮的人,余下四男一女,分别叫周克穹、王冰、崔蓝沉、赵铭、绿芙,皆是华山剑派的弟子。

屋内剑光纵横,烈风割面。烈与玄在交织的光刃中腾挪闪转,予以反击,虽然斩杀了对方两人,但各自亦身负重伤,苦苦支撑。杨蛟高喊:“你们逃不掉了,认输吧。”

玄冷然:“休想,宁死不输!”手中剑光大盛,自身前劈开一条缺口。孙尧和王冰忙着封切他的出路。但玄那一招尚未完全使开,半途便回撤,一反手迅速刺向背后,一剑刺中了敌方里武功最弱,一直游走在外围突袭的女子的肺部。

“莲花!”另一边围攻杀手烈的崔蓝沉一瞬间心肝胆裂,抢过身去抱住了奄奄一息的叶莲花。

玄突然变招,灭掉对方一人,但来不及撤剑回护,腹部与肩膀又各中一剑,血流如涌,再难支撑,踉跄几步,拄剑而立。崔蓝沉是九个人中武功最高的一个,因此一直专注对付敌方中功力更强的烈,此刻他一退出包围圈,烈便寻着机会,唰唰几剑逼开围攻者,与同伴会合一处,背对背迎敌。

“你怎么样?”烈问道。

“放心,还死不了。”玄抹去嘴角血迹,满不在乎的一笑,剧痛和不断流失的鲜血令他虚弱,但这反而刺激了他的神经,令他处于一种极度清醒的兴奋里,感官灵敏。他吞下一粒养心护脉的药丸,伸手点了伤口周围几处大穴止血。沉声向背后的同僚道:“烈,今夜你我必不能生还,那么便战斗到最后一刻再倒下吧。”

“好。”烈精神一振。

“为国主而战!”两人提剑,将握着剑柄的拳头贴在心口,异口同声呼喊。脸上神情庄严肃穆。最后的仪式完毕,他们抱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心态主动出击,钢铁交击的冷锐之声再一次响彻屋内。

“莲花,你怎么样?”刀光剑影之外,崔蓝沉将心爱的女子抱在怀中,泣不成声道:“莲花,你把眼睛睁开,你看着我……我求你别睡,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他把右手贴在她背心,内力源源不断输送过去,但那一剑刺破了女子的心脏,她还是一分分衰竭下去。

“蓝沉,我不行了。”叶莲花握住崔蓝沉的手指,仰头痴痴望着他,目光中满是留恋不舍。眼泪滑下女子饱满的面颊。她还那样年轻,然而转眼便将失去生命。崔蓝沉只觉心碎如死。“好遗憾啊,我……好想、好想嫁给你……蓝沉……可惜、已经来、来不及了……我等不到那一天了。”

“不!不,来得及的。”崔蓝沉吻她的指尖,“莲花,你别睡,我这就带你回华山去,让师傅给我们主持婚礼,你一定要撑住。”

这次没有回答的声音,怀中的女子已经悄然死去,眼睛至死睁着,里面含满泪水,眷恋的望向爱人的脸。

“莲花……”崔蓝沉把头埋在女子染满血污的胸口,恸哭。许久他抬头,伸手合上恋人的眼睛,泪水从叶莲花眼中滑落,似是与恋人做最后的诀别。

他亲吻她的额头,将她轻轻放在地上,然后持剑而起,剑尖指向杀手玄,向所有人宣告:“他的性命,我来了结。”

大家都知道崔蓝沉和叶莲花是一对恋人,相识四年,感情甚笃,婚期在即,此次崔蓝沉带着叶莲花上华山,便是去拜见派中长辈。岂料眨眼却已是阴阳相隔,心有戚戚然,心照不宣的让开,将杀手玄留给崔蓝沉,让他亲手为爱人报仇。

此刻玄已是强弩之末,根本不需要崔蓝沉费什么力。第一剑刺来,他虽勉力挡下,却已摔倒在地,第二剑更是毫无招架之力,被崔蓝沉一剑穿心。

烈亦是遍体鳞伤,只多延挨了片刻,便倒在血泊中,气尚未绝。杨蛟想留他性命拷问,但最后一刻,浑身浴血的黑衣杀手用仅存的力气,自震经脉而亡。

众人默然。

黎国长生阁的声名远震四方,由黎国第三任国主黎清丰一手创建,中间经过四代帝王的管辖发展,在黎国现任国主黎渚的手上进入鼎盛时期。阁中高手如云,为黎国征讨四方的野心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今夜不过来了两人,便让他们九人亡三伤四,这样骇人的实力,几可比肩中原武林执牛耳者的少林武当。更为难得的是,那些人都对黎国国主死心塌地,忠心耿耿,一旦行动失败,皆慷慨赴死,绝不被敌活捉。

那样强大的势力和悍不畏死的决心令人震撼。而能令那么多人心甘情愿为之赴汤蹈火者——黎国的现任国主黎渚,是一个极其强大可怕的对手。

那一刻,现场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十分凝重。虽然他们目前迎来了短暂的胜利,但一切才刚刚开始,今夜所遇不过冰山一角,黎国虎狼之师仍围聚前方,虎视眈眈,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与危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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