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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精血为媒

仙人不都是缓缓的从天而降,慢慢的飘下来的嘛,什么时候也需要人隆重迎接了?陆子羽心中腹诽,还是跟着仁宗皇帝以及文武大臣来到花园门口等待着即将闪亮出场的所谓海外仙人。

没多久,陆子羽就看到了仙人。一共两个,前面一个领路太监,后面俩人穿着道袍,绾着道髻,脚踏芒鞋。两人都是瘦长身材,一人皮面白净,一人黑脸多须,各执一拂尘。白净仙人手上还托着一个微闪着光芒的檀木盒子,黑脸的仙人闲着的手背在后面。

就整体形象而言,有几分道士的模样,但是若说他们是什么仙人则八竿子打不着。从他们身上陆子羽一点也没看出来半分的仙气,完完全全就是一俗世里的小道士,而且面黄肌瘦的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饿的。

但是仔细一瞧又有几分仙人的感觉,原因是这俩仙人的道袍在黑暗中银色的月亮下与月齐辉隐隐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仿似宝体仙衣。这东西绝不是后世里拍电视的那些道具,况且北宋时期也不可能有什么道具啥的。

“大宋赵祯携全体臣民恭迎上仙驾临。”

宋仁宗见到他们二人比见到亲爹还要恭敬,恨不得马上跪下求他们赐下长生的丹药,连忙躬身作礼。文武百官只得同身作礼,高声欢迎。

“陛下乃真龙天子,九五之尊,怎可如此多礼,折煞我等,快快请起。”

黑脸仙人嘴皮张合,面上没有其余表情,手中拂尘一抖,轻轻托住宋仁宗下弯的身体,既显示出了其超然地位,又给足了皇帝面子。

“仙人请移驾宴会,共襄盛会。”

仁宗身体前弯约有三十度,折转身子与仙人同站一方,面对着正北龙椅,伸出右手,作出一个请的姿势。

正北高台之上,龙椅下首紧邻的地方重新摆了一张案子,置了两张椅子,一黑一白两个仙人就坐在了上方,面对着文武大臣与天子平起平坐。

两人也不拘紧,说坐下就坐下,对着案子上摆的各色菜肴以及酒水不闻不动,眼睛微闭,嘴唇翕动,好似在念叨着什么。

陆子羽再看向仁宗皇帝,此时的他已经不能称之为皇帝了,他与后世的追星族没有什么分别,一双略显浑浊的老眼散发着狂热的光芒。

但见二位仙人停了念叨,仁宗皇帝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转脸侧身问向二位仙人道:“不知二位上仙仙乡何处,今日所来却为何事。”

“我等二人乃海外散仙,不曾有洞府宗门,今日所来乃观龙庭之上紫气冲天,知是必有贵人降临,因此特来拜访观瞻一二。”

白净面皮的道士还是托着那只盒子不说话,黑脸道士张口就来,说的是云里雾里,听得众人个个心中好奇,都想知道龙庭之上紫气何来。

“上仙可知紫气何来?”

仁宗皇帝一听,心里也非常高兴,紫气东来一直都是祥瑞的兆头,大宋出现祥瑞自然值得高兴。

“紫气来于东方,聚于汴京,日后将四散于各处,非一人所有,主大宋将出百年难见的盖世名臣,场中俊杰多数应验。”

陆子羽对这黑脸道士掐决念叨这些不以为然,但是对他刚才说出的那番话却十分认同,甚而有些惊讶,嘉佑二年正是开启了大宋朝名臣辈出的时代,如果说紫气来源来此,倒也不假。这么看来,这个道士还有两下子。

不过他再仔细一瞧,发现白净道士虽然坐在椅子上,身体却有些颤抖,好像悬挂的大钟,风一吹来就会摇摇晃晃,以如此定力又不怎么像得道仙人。

再瞧黑脸道士,除了手执拂尘的时候像个道士的模样,掐决的时候五指错乱,全撮在一起,一点也没有那份优雅,更不要说什么仙人了,整个就一骗吃骗喝的神棍。

而且陆子羽还发现了一个小细节,就是在黑脸仙人说出那段令陆子羽十分惊讶的话的时候,眼球不自主的上翻,而且眨眼的频率也越来越高。这副样子与后世里某些人背口决公式的情形雷同。恍惚间陆子羽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个道士所说的东西是有人口授,然后如实背下来的。

“二位上仙远道来此,想必是有什么大礼要送给陛下的吧!“

陆子羽正自怀疑的时候,包黑子的声音又再度的适时出现了,而且出现的如此完美,不但避免了从根本上有可能出现的尴尬,也算是为高坐台上的二位仙人解了围。

陆子羽转脸看了看一本正经的盗版包拯,他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个人了,为什么今天的宴会好像在依着包拯的节奏进行呢?他说诗词助兴就诗词助兴,他说附马做诗就附马做诗,关键是每次都点拨的恰到好处,令人挑不出毛病。

“我二人来此,是想积些善缘沾点大宋的喜气为日后修炼积攒功德,因此特送上丹药一颗。”

陆子羽正自不解的时候,黑脸仙人果然接着包拯的话说出了来这里的原因,就好像黑脸仙人忘了正事,包拯在一边提点。

只是黑脸仙人的话正说在仁宗皇帝的心坎了,他早就眼瞧着那个散发着淡淡光芒的檀木盒子发热呢,当下压低声音急切道:“不知仙人会赠何人?”

黑白两个仙人相视一望,白净仙人由坐中缓缓站起,似乎是脚麻了一个不稳身形踉跄,稳了一稳,才小心翼翼离了坐,缓缓的走向迫不及待的仁宗皇帝。

白净仙人来到皇帝跟前,款款站定,神态平静而云淡风轻,看向皇帝道:“如此宝物当然得献予真命天子,只有这样才能广结善缘。”

声音绵软无力好像身患重病,若不是陆子羽天生好耳力恐怕都听不到。再看看场中大臣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就等着白净仙人开口呢,等了半天也只听到了细若蚊蝇的声音,顿时一个个面现失望之色。

陆子羽不管其他,只想找到这俩所谓仙人的破绽,他始终觉得这俩人不是什么真正的仙人,没有什么仙风道骨。

继续观察白净仙人,一双如枯柴的细手托着一个古香古色的盒子,颤颤巍巍送到仁宗皇帝面前。与他形成对比的是,仁宗皇帝一双大手疾若闪电的抓着了盒子,面现狂喜。

在皇帝出手而没有抓到盒子的间隙,陆子羽看出了一丝不妥,白净仙人的手突然沉了一下,而且双腿莫名的弯了一下,有一种伏跪在地的趋势。

一个仙人竟然对世俗的权利产生了跪拜的念头,还是仙人吗?稍微一个得道的高人也不会把世俗权利看的很重吧,由此陆子羽笃定他们并不是真正的仙人,他们应该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找来的神棍,至于目的如何,还不知道。

此时,皇帝已经把盒子放在了眼前,上下翻转,像小孩看见了心仪已久的玩具一样摆弄不停。他眉开眼笑,脸上的褶子随之如波浪般翻滚。正在他想打开盒子看个究竟的时候,突兀的传来了黑脸道人的声音。

“陛下等等,此丹药虽然神奇,却需要以有缘人的精血为媒,否则的话就是一颗普通的药丸并没有效果。”

仁宗皇帝急忙停了下来,脸上惊出一身冷汗,眉梢一抬问道:“二位仙人可知有缘人在何方?”

黑脸仙人不说话,等着白净仙人退到座上,才互望一眼的露出神秘的笑容道:“我二人此前曾经推演过,有缘人就在今日宴会之中,只须我二人稍加辨认即可。”

“既然如此,有劳二位仙人指出何人是有缘人。”

仁宗皇帝早就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了,他一刻也不能等,腾的就由坐中站了起来,恳切的请求二位仙人。

陆子羽冷冷的看着高台上的两个所谓的仙人,看着他们慢慢走下高台,走入人群中,一个个检查文武大臣的手、眼、耳、口、鼻等等,像模像样。只可惜他已经确认了他们的身份,就等着看好戏,看他们如何找出所谓的有缘人。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中秋盛宴也因为两个突然而来的仙人没了宴会的样子,场中诸位除了陆子羽仍然淡然超出之外,个个都跟吃了兴奋剂似的,既兴奋又期待。兴奋的是有生之年能够看到仙人,期待的是希望他们就是所谓的有缘人。

虽然缓慢,但还是轮到了公主一席,看着一个个文武大臣被最终排除,陆子羽突然产生了一种恐惧感,好像有一只妖物趴在他的身上,又像有一双眼在紧紧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两个神棍找不到他们所说的有缘人,他应该为其露馅而幸灾乐祸,然而没有,非但没有,他还很怕,他甚至荒唐的认为他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仙人。

两个仙人正在检查公主的身体,他可以感觉的出来他们的漫不经心,或者说是敷衍了事,又或者说他们只不过是在做做样子,因为他们早就知道哪个人是有缘人,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个过场,做给某个人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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