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在想,月璃这般云容月貌,看着怎么着也是个王妃吧?
抬头,前面的白衣素影,头上的白薇灵簪细细垂下的流苏,举步轻摇,回眸生花,直觉隐隐说道她出身不薄,她有更好的前途,不应该只是一个低声下气的丫鬟。
至于为什么,再怎么猜终归是幻想,也许是无奈,也或许是情愿。
”楚医官,这儿的规矩不多,难在王爷的性子。他喜静,他的命令要绝对服从,他的目的我们无法明了,也就无法有异议,毕竟我们都只是下人。“走了有一段距离,月璃开口说,每句似乎都是对着楚七的性子来的,看来,她很了解楚七。“还记得昨日我说的么?”
”记得,说王爷从不亏了自己人。“楚七应声,昨日在探王爷底子的时候月璃是这么说的。但那个念头忽然就涌在了喉咙口里,楚七直言问了出来:”月璃姐,这王爷府大大小小的是都是你打理的吗?“
”是的。我只是一个大丫鬟。“月璃走在前面回答,忽然就说了一句:”倒是楚医官你,是女的吧。“
没有疑问的语气。
显然她是知道了,楚七也没想再瞒她,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一次与你接触时便猜想,兴许是女人的直觉吧。“月璃慢下脚步,与楚七同线,她并不讨厌楚七,特别是她的心直口快。”特别是你的眸子,这不像是男人有的。你尽管放心,我是不会随意传出去的。“
不知道为什么,楚七觉得和月璃说话很轻松,她的仪态大方不扭捏,没有与其他人的那种别扭。
说话一下子就少了身份的隔阂,轻松了许多。
斜眼瞄到王爷府大门有台大轿,望过去,两个笔直修长的身影,正是东方傲雪与宫圣凌与东方傲雪在那谈话,旁边成排站着青衣锦衣卫,楚七问道:”月璃姐,门外这是?“
”大都督有事急着走,来不及摆宴迎送,王爷便送送他罢了,没什么。“顺着楚七的目光望去,跟着拐了个弯,便到了楚七的房门前。
“这大都督有什么事这么急,连饭都不吃就走,可惜!”摇摇头,楚七打开房门,跨入门槛。
月璃倒是轻笑道:“可是舍不得之前的主?”
“舍不得?“楚七一脸厌恶,”怎么可能,我只是舍不得那顿饭!”东方妖人要多远滚多远,狗屁。
“好了,收拾下东西吧。”月璃看着楚七大而显得空旷的房间又问道:“住这儿可踏实?”
“当然不啦!这房间要什么没什么,一个人住不好!”整理着自己的少得可怜的衣服,突然间想起了痒痒粉,连忙把小瓶子塞在包袱里。
月璃走到她旁边帮忙收拾起来,说道:“既然如此,我给你安排个房间,看在你与小糕子同是新人,不妨住在一起,也好互相有个照应,南厢房也却是空旷了些,且人少,你大可放心。如何?”
小糕子?这名字够可爱。说的是那天冒冒失失的女孩,看着挺单纯,比起其他的老婢女,和她住在一起也无妨,确实也不孤独。
“行吧,就住一起。”想过之后,楚七点点头。
“小糕子是个大嘴巴,你可要忍住了。”月璃说着,嘴边淡淡的一股笑意,她不常笑。
低头看看那双白皙的手,肤如凝脂,却是个丫鬟,手不那么光滑。
楚七想,月璃应该是挺喜欢那个小糕子的吧。
结结实实地在包袱上打了一个结,包袱不重,直接就往上扛,月璃率先走在前面带路,楚七随后跟上。
是一个与其他普通房间没有什么差别的房门,打开,走近数步,房里门槛边框搁着帘子,普通的木色,雕刻着简单的花纹,旁边的小圆桌上放着一个花瓶,白玉,纯白,质地细薄。外面整个虽普通,却是惬意的。
再进数步,是里屋,有两张床,简单的陈设,需要的却没少,临窗,面风,人少,恬静。
这间屋子确实比她住的那间好了很多,要找到这么一间地理位置好,又冬暖夏凉的好房,不容易吧。
“先收拾着吧,月璃还有事,先告退。”又是那个注重礼仪的月璃,礼貌地招呼了一声,稍稍低头,娉婷秀雅,脚步轻轻地便走开了。
楚七拆开包袱,把小药瓶子放在了身上,抖抖仅两件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折叠好,才不久,侍女小糕子进来了,手里捧着一件衣服——是她的男装。
跟着楚七的衣服折叠好,她倒也不那么生疏,眼睛水灵灵的,眉梢轻弯小声笑着说:“原来楚医官你是女的,你放心,我是不会说出去的。你的衣服我已经给你洗干净了,上次真对不起,是我冒失了。”言语间却不乏几分羞涩,看来她们之间由于上次的原因还存在着身份的隔阂阿。
楚七不喜欢这样。
她很真心地笑道:“没什么,这不就好了吗,挺干净的。你这么说我自然放心。”
“恩!”小糕子很高兴地点点头,能听到楚七这么说,是再好不过,她其实外向,但总归是怕受欺负,自然在人前也是低声下气。
看着她可爱的笑容,眼前恍恍惚惚的一个影子,是阿柳瘦削的面容。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
只觉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楚七也多话了几句,问起与这个朝代有关的事情,是一个架空王朝,不出所料。当今皇帝是宫龗,年已五十左右,浑身坚毅之气,威凛叫人不敢正视。在他的治理下,风凌国昌盛繁华,是东方的一大国。
“那我以后与你单独相处时能不能就叫你楚儿?”小糕子甜甜地说道,嘴边似乎有浅浅的酒窝。
楚七心一颤,楚儿……在她现在听来多么亲切的名字,笑着点了点头。
阿柳曾经也是这么叫她的。
楚七能明白月璃喜欢她的原因,也许不仅仅是可爱单纯,更多的是看到一个心灵的寄托,总之,与她在一起的时光是快乐的。
渐渐地她也就不那么羞怯,不那么拘束起来,乐意和楚七讲她所知道的一切,真正相识却还不到半天,楚七想她或许能明白,在她上任医官还没外传前,她能率先知道的原因。
“你知道吗,曾有一个侍女爱慕王爷,即使出身大家也宁愿做他的女婢。但到底还是富贵人家,听说有一回竟在王爷面前卖弄风骚,结果好像是被赶了出来。还有人说她好像并非卖弄风骚,但总之阿,没什么人看见过她……”果然是大嘴巴,小糕子已经在没完没了地说起来。
楚七虽是听着,心却不在耳朵旁,她已经筹划着如何离开这里,带着银子。
她不给宫圣凌银子,在于她已经有过要离开的念头,出去闯荡江湖也行,隐居密林也行,顺便打听打听阿柳的下落,鬼才替妖人卖命!
如今的关头就在于早日出去,才来一天就给折磨成这样,今后下去迟早得给折磨死,兴许还小命不保!
但到底王爷府还是王爷府,要出去还得有个法子。
能有什么法子呢?
“楚儿,楚儿,你在听吗?”不知什么时候旁边叽叽歪歪的声音已经停止,小糕子睁着水灵灵的眼睛望着楚七,目光,如此熟悉。
楚七回过神,尴尬地笑笑,一瞬间灵光一闪——阿柳消息这么灵通,她会知道吗?
楚七试探性地问:“小糕子,你这些七七八八的事都是哪听来的?”
“这个呀。”她笑笑,说道:“这些都是侍女们说的,我在王爷府上没什么事可干,所以消息就比较灵通,没事我总喜欢瞎转悠,都快把王爷府摸熟了,有时呀还能听到比较机密的事情呢!这个别人可不知道哦!”
她说的语气颇带自豪,只是不忘小声。
楚七心里一喜,指不定她晓得。楚七信任她。连忙同样小声地问:“小糕子,既然如此,我问你,如何从这王爷府出去?”
“这个……”小糕子心生疑惑,当对上楚七的目光,有无数光影闪过去,漆黑的瞳仁写着坚毅,到底没有问出来。“好吧。一般王爷府要出去是很难的,恰好就在你碰上了个好时候,有个地方最近侍卫不知为何减弱了,若是想出去,那里是唯一的要害。”
这样小声的说话方式让小糕子有几分在说密事的感觉,把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你可否带我去?”楚七一脸认真,心里一喜,天助她也!
小糕子微微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行,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