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的低着头,放开了手,在一万次,你回过头,你会发现还有我,这一场游戏,没有人输赢,我只愿,你过的幸福,在没有我的日子里,甚至是,不带有我的一丝记忆。
两军对垒,宁子川手持弓箭,面无表情:“她若死了,我绝不放过你。”这个她,指的是被绑着的绿袖,绿袖姑娘今日一袭白衣,被季夙洛那一方绑在木桩子上,而旁边站的是手举着火把的黑衣人。
“所以,为了她,你宁可我死?”说这话的时候,看不出季夙洛脸上是喜还是怒,但眼角的嘲弄却是真。
闻言宁子川的手颤了颤。
“宁国皇帝,你不想这美娇娘被烧死,就以你自己过来换。”林客也是瞎猜,传言宁子川为了一个女子性命都不顾。
还未等宁子川有所动作,倒是有人先回应:“子川,我不怕死,老娘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你不要过来。”绿袖双目坚决,明明是一名弱女子,却把男儿那种铁骨铮铮的味道表现了出来。
“啪。”一个有着银钩鼻的男子突然甩了绿袖一巴掌,对着她骂道:“臭娘们,你给爷识相点。”说这话的时候准备在给绿袖一个耳刮子,但手被季夙洛拦住。
“好男不跟女斗,你一个大老爷子跟一个弱女子计较什么,竟然嫌她吵,把她毒哑不就得了,打人你手就不疼了。”说这话的时候翻了他一个白眼。
闻言林客立即拍掌大赞季夙洛有远谋,起先对季夙洛的疑惑也淡了先,要知道,他可是季夙洛在位时的藩王,后因季夙洛远嫁宁子川,丞相秋白暮是宁子川,整个国家立即变的四分五裂,他便趁机自立为王,后来宁子川想统一五国,他便拉拢其他国家的叛军,联合成了对抗宁子川最大的势力,这次听闻季夙洛要投靠自己,他起先是疑惑的,毕竟宁子川和季夙洛是夫妻,但后来见季夙洛毫不犹豫的刺了宁子川一刀,后来战场又帮他们出谋划策,屡战屡胜,这次对她完全信任。
季夙洛这话声音说大也不大,但是对于宁子川这么个内力深厚的人来说,还是一字不漏的停了去。
“你放了她,我过去。”宁子川看了绿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情绪,随后便风淡云轻的对林客挑眉,不知为何,那个挑眉的动作,林客老觉得很眼熟。
“你…”季夙洛冷冷的看着慢慢下马的宁子川,
“放下兵器,你一个人过来,叫你属下退过去三丈。”林客面露喜色。
“陛下。”元帅担忧的看着宁子川。
宁子川摆手示意他不要多言。
宁子川依言放下手中的弓箭,一步一步向对面走去,边走边问:“我说,你是不是该把那个姑娘放了?”
“哈哈,宁国皇帝果然是个痴情种子。”
闻言宁子川脸色一白,飞快的看了季夙洛一眼,然后轻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都走到这了,难道还怕我食言不成。”
“好,好,好,来人啊,将这位姑娘松绑了。”
期间绿袖一直看见宁子川,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流着眼泪,眨眼对宁子川摇头,宁子川含笑看着绿袖,这一幕看在季夙洛眼里,竟是前所未所的心酸,她硬生生的别开目光。
在两人快要汇合的时候,宁子川眉头微皱,一把揽住绿袖,叮嘱:“小心。”原来是林客这边放箭了。
“女皇,你瞧,宁国皇帝还真是怜香惜玉呢,我们不赶尽杀绝真是对不起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看来,这个天下便是我们的了,来人,放箭。”
宁子川目光冰冷的看着不远处的季夙洛,季夙洛嘴角扬起一丝讽刺的笑亦看着宁子川。
宁子川一手护着绿袖,一手将别在腰间的剑拿出来。
“绿袖姑娘,我替你杀出一条血路,只要有机会,你就往前跑,知道吗?”
宁子川此时已经中了两箭,林客越看越兴奋,兴奋都对周围的危险降到了最低程度。
“放了他们,要不然我立即杀了你,林客。”季夙洛眼里闪过一丝嗜血,习惯性的挑了挑眉。
林客自嘲的笑了笑,终于知道为何刚才看见宁子川挑眉那动作觉得眼熟了,因为和季夙洛如出一辙。
“住手。”
局面瞬间出现了逆转。
林客看着季夙洛忽然道:“女皇,你知道吗,其实我最开始见你的时候你那时候还在公孙家,那时候你可曾记得救过一个落魄的书生?”
季夙洛想了想,讶道:“是你?”
“是啊,是我,那时候在不知道你是女的时候,我还以为我喜欢上了男人,后来第一次上朝才发现你是女皇,而我是臣子,你身边优秀的人总是太多,我不是来的太早便是来的太迟,先是公孙,后是宁子川,如若不是和你对立,你可否还记得有我这么一号人?”
“……”
“其实我反宁子川并不是真的想反他,我对名利不感兴趣,你可还记得,你当初的那句戏言,祸国?”
“……”
“我知道你忘了吧,可我还记得,即使不能得到你的心,我也想完成你的梦想,就算这个梦想只是你当初的一句戏言,可如若不一样,我怎能在见你一面?女皇,你是我心中永远的女皇,宁子川,他不是你的良人,你看,他现便已经变心了,所以,就算我死,我也得拉着他垫背。”
“放箭。”这话是对着高台上那位神秘的蒙面人说的。
三箭齐发,嗖嗖的往绿袖的方向驶去。
“小心。”宁子川用身子护住了她,可迟来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而背上反而是有温热的液体。
原来,宁子川护住了绿袖,季夙洛用轻功飞了过来,护住了宁子川。
“不。”林客疯了似的跑了过来,准备抱住季夙洛,但反应还是慢了半拍,宁子川一把搂住季夙洛飞奔军营而去。
路上:
“军医,军医,军医都上哪去了。”看着季夙洛伤口那流不完的血,宁子川全身都发抖。
相对于宁子川的失控,当事人季夙洛反倒是很淡然。
“你别老是抖,连带着我也抖。”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错了,洛儿,我不该放你走的。”
“呵呵。”季夙洛想笑,但奈何扯到了伤口,疼的咧牙咧齿:“宁子川,我们现在算是扯平了,你挨了我一刀,我为你挡了一箭,现在我不欠你的了。”
“你不要说话,好不好?”
“好。”
最后季夙洛握着宁子川的手慢慢的松了。
“洛儿,洛儿,洛儿!!!”
可在也没人回答他。
那一日,这场仗竟然因季夙洛的离世而平息,林客因看见季夙洛死了也自尽了,群龙无首,那一年,五国统一,封国号为庆丰。
从今后,你的难过不再有我,我问自己,是否难过?
第八十九忘了最初
当每一天,不能结束,想着你多么辛苦!
季夙洛死后,宁子川一夜之间头发全白,整日抱着她的尸体不愿撒手,不吃不喝也一言不发。
秋白暮听着宫人的汇报,转身看着桌子上那个纸条,那纸条上的字迹是狂草,显示着主人的放荡不羁,对于这字迹,他自是认的的,他曾临摹过她的笔迹,纸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忘忧丹。”三个大字。
忘忧丹:可以令人忘记挚爱之人。
对于季夙洛,秋白暮是琢磨不透的,明明知道自己命不长,却不肯让宁子川知道,明明自己也爱着宁子川,可也不让他知道。
那日,自己问她。
“你这又是何苦?你就不怕到时候他真的跟那位绿袖姑娘好上了吗?”
只见她喂鱼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眉开眼笑道:“二夫啊二夫,你不懂,真正喜欢上一个人并不是占用,而是你是喜欢他,而他是自由,也不是非得他要死不活得喜欢你,你才觉得那是爱,要是我,明明知晓自己时日无多,为何还耽搁他呢,如若真的有好的姑娘,我也是盼着他幸福的,虽然我心底里不是很欢喜。”
“你变了。”
“是吗?”
“也许是我从未懂你。”
犹记得她听了这话后拍腿大笑:“哎,我发现你最近对我很好奇哦,告诉你,对女孩子好奇可不是好事哦,因为好奇是喜欢的开始。”
情不知所起,说的何尝又不是自己呢,
第一次见她,只觉得她是个蛇蝎心肠的美人,后来接近她后,方才发现,在那颗心下,其实也有着善良,也有着刻骨铭心的爱,对权力表面上有欲望,实际上骨子里十对闲云野鹤的向往,表现出来的俗套往往骨子里却有着无法磨灭的清高。
“你难道真的没想到做五国的女皇吗?”
“啊?想这个作甚?做女皇整天累死累活的,可有好处否,我还想快快乐乐的多活几年呢。”
“你就这样拱手将江山相让,也不怕你家祖先半夜找你?”
“江山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自古以来便是如此,何况宁子川怎么看都是一个明君,竟然这样,何来怕那些已经躺入棺材里面的老头子。”虽然句句大逆不道,但细细一想,何尝不是另一种超脱。
在牢中,自己曾经问她:“你何必呢?”
她懒懒的靠在墙上,因为久病的缘故脸色不是很好“反正都是快要死的人了,竟然横竖都是死,为何不让自己死的比较有价值,不是有句话叫做人死的有轻如鸿毛,有终于泰山的么,我只不过想临时前重于泰山一把。”
“你这么为了他?”
“哎?你想多了?我脑子里又不是装的都是水,岂会为了一个男人去敌营做卧底。
“……”
看似薄情的人却往往深情,说的何尝不是宁子川和季夙洛。
秋白暮微微苦笑,自言自语:“这是算我最后为你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了。”
走进室内,宁子川已经三天三夜没有进食,双眼抱着季夙洛一言不发,看着宁子川臂弯安详如入睡般的季夙洛,秋白暮心脏微微一抽,而宁子川整个人憔悴的不像样。
平息了下情绪,秋白暮说:“陛下,传闻苗疆的天山天池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兴许皇后还有救。”
宁子川抬头狐疑的看着他,不言语。
“天山常年积雪,传闻山上有着千年灵芝,而天山亦住着隐居的神医。”这话不假。
宁子川死寂的眼里闪过一丝希冀。
“皇上,不如你先吃个饭,洗个澡,然后我们在出发去天山吧。”
“好,你去安排。”由于几天没说话,声音甚是嘶哑,说完这话的时候还没有放下季夙洛的打算。
“皇上,皇后那么爱美,你几天不洗澡了,就这么抱着她,她该嫌弃你了。”
“丞相所言极是。”
秋白暮从门内出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绿袖站在门外默默的流泪。
“秋丞相,你是不是很怨恨我,如若不是我的私心,如若不是皇上为了偿还我的救命之恩,皇后也不会死。”
闻言秋白暮摇摇头,淡漠道:“你害的并不是我,我没有说话权。”憎恨?何尝不呢,虽然就算她的结局还是死,但是,还是奢望多看她一眼的,但是,这话,只能永远的埋在心底里,他和她的距离,不远不近,但自己永远横跨不过去。
一炷香后,看着床上沉睡的宁子川,秋白暮嘲讽的看了眼绿袖:“他会忘记季夙洛以及有关她的一切,好自为之。”然后抱着季夙洛慢慢的往宫门口走去,兴许,这世上真的有起死回生的方法呢。
宁子川醒后看着床前的红着眼的绿袖,皱眉:“水。”
绿袖受宠若惊的端来一杯水。
宁子川喝完水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绿袖姑娘,我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绿袖一惊:“你知道我叫绿袖?”
“怎么了?难道你不是叫绿袖?”宁子川比她更惊。
“哦,没,没。”绿袖呐呐道。
看着喜极而泣的绿袖,宁子川甚是莫名。
某日,宁子川看着身旁伺候笔墨的绿袖,忽然问:“绿袖,你是不是喜欢琉璃?”
“啊?”
“我以前是不是答应帮你建一个琉璃宫殿?”
这话是以前季夙洛和宁子川两人躺在楼顶赏月时说的,那时候,季夙洛用手肘撞了撞宁子川:“二皇子,你说我这么个大美人嫁给你,你给啥聘礼?”
“你确定你是美人,不是麻烦精?”
“跟老娘往死里滚!”
“那,美人,你想要什么聘礼?”月光下,宁子川琉璃般的眼睛带着一丝好奇,不知这折腾人的家伙又要怎么折腾。
“唔,琉璃。”
“啊?”
“咳咳,我发现琉璃就蛮好看的,以后你就弄个琉璃宫殿给我玩玩吧。”
“不好意思,本皇子很穷的,弄不起。”
“……”
又有一日,宁子川见绿袖在作画,玩心大起,接过绿袖的笔,随手摘纸上勾勒,首先画的是一双邪魅的眼睛,看着那双眼睛,宁子川顿时觉得头很痛。
“皇上,皇上,你怎么了?”
而此时宁子川捂着心脏的位置难受的跪在地上,意识模糊的时候嘴里喊着一个字:“洛。”
其实,这个字他每晚做梦都要喊,只不过醒来后便忘记了。
人人都说绿袖福气好,皇上对她宠爱有加,宫中除了她一个妃子再无她人,甚至多年来都没在纳一个妃子,但是,她听到这些传闻的时候只有苦笑。
五年了,明明是自己离他最近,可他对自己从未越雷池半步,明明已经没了对季夙洛的记忆,但是却不在对其他女人动心。
庆丰五年,绿袖听闻子墨王爷归来,她知道自己已没了机会,看着铜镜里明艳动人的自己,她有的只有绝望,盛装打扮后,她往殿中走去,她知道,这一眼,也许是看他最后一眼,他和自己的缘分,本来就是自己强求来的,自始至终,都是自己在唱独角戏了,五年了,心也累了,尤记得,五年前,自己信誓旦旦的对季夙洛说,只要没你在,我有足够的时间让他回心转意,可再多的激情在五年的时间里也已经磨灭。
“臣妾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宁子川此时看着绿袖有着一丝疏离,绿袖知晓,他是恢复记忆了,比较季夙洛跟宁子墨同出一门,没有理由师妹制出来的毒师兄解不了。
“墨王爷。”绿袖雍容华贵的看着不远处的那位白衣男子。
宁子墨微微对她点了点,眼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哥,竟然你已回来,那么这个位置便由你来接手了。”宁子川拿着杯沿转了转,眼帘遮去了眼底的神色,不知他是何种思绪,但对于五年前的悲恸,此时倒显得有些反常,兴许,五年的时间,真的足够淡化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
“皇上,你要去哪?”绿袖此时已顾不上雍容华贵,急匆匆的走到宁子川的身边,企图拉住宁子川的手,但被宁子川侧身避过,绿袖心底里一阵阵苦涩。
“绿袖,你我并无夫妻之实,如若你想留在宫中你可继续……”
“你不在了我还留在宫里面做什么?皇上,你去哪我就去哪,粗使丫鬟,不管怎样任劳任怨我都不会嫌弃的,只要呆在你身旁就好。”
宁子川错愣的看着她,冷冷道:“我这辈子只喜欢季夙洛一人。”
被宁子川的冷漠吓到,绿袖呆呆道:“我知道,我没别的意思。”
“绿袖,洛儿不会喜欢你跟在我身边的,就如我不喜她身边有爱慕她的人纠缠着她,好自为之吧!”
庆丰五年,宁子川将皇位传给宁子墨,自己独身一人往民间寻找天山的所在。
出宫前,宁子墨看着宁子川的模样,不忍心道:“也许她五年前就死了。”
宁子川望着天边的那朵祥云,目光毫无焦距:“死要见人,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