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旅店通往宫殿的路上,到处是拥挤的人群,大多是出来采买的,也有一些是拖家带口背着很多行李的。
“哎?好奇怪呀,为什么那些人背着那么多行李,还带着老人孩子,像是要搬家啊。”卡洛琳扛着大刀走在最前面,她有些不解地看着那些在人群中艰难前行的“迁徙大部队”。
“哎,我问你啊,”卡洛琳二话不说,拦住一个白发苍苍牵着一个小女孩的老奶奶,“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老奶奶被这个气势逼人的红发少女吓了一跳,伸出手指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一个年轻男子穿过人群一边大喊一边挤过来,他身上背着一个很大的包,看起来是那个老奶奶的儿子。
“你做什么?”那个男子以为卡洛琳是找麻烦的小混混,口气不善地开口。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看你们像是搬家,很好奇,所以问问。”卡洛琳皱着眉头看着这个长得还算清秀的男子,可惜怎么把她当做坏人,她这么可爱的人,像是坏蛋吗?
“这位兄弟,这是我们的战士伙伴,性格有些莽撞,不过没有坏心的,如有冒犯,请别在意。”弥尔顿见状赶紧走上前来向那年轻男子解释了一句。男子一看弥尔顿的牧师装扮,脸色缓和了些。
“这是我的母亲,这是我的小妹妹,父亲被征兵死在了战场上,我们要逃离这个地方。”男子低声说,生怕被旁人听去,“城主称王之后,好大喜功,常年征战不断,我们无法忍受沉重的剥削,决定逃到外乡去。”
“什么?米歇尔家族自立为王了?”矮小的埃克蒙德在人潮中本来是蹦来跳去,小心地躲闪着人们的脚步,因为没人看得见他。这时,他却顾不上许多了,扒开众人的腿,蹿到陌生男子面前,大声问道。
“是的,已经三年了,但这里闭塞得很,有什么消息,也很难传出去,而这种分裂国家的消息,西大陆国王并不希望传播惹的人心惶惶吧。”男子说完,看了一眼冉冉升起的红日,“要来不及了,我们还有很多路要赶,不在日落之前走出城就完了。”旁边的小女孩有些害怕地缩到老奶奶怀里。
萨迪有些于心不忍地看了一眼小女孩,她惊恐的大眼睛里很像他的小妹妹,“被抓住会怎么样?”
“逃离者会被抓住,斩首示众。”男子叹了口气,“但是就是死我们也要离开,这个王国有太多罪恶。国王沉溺酒色,他一定会遭到报应的。勇敢的冒险家们,我劝你们早日离开吧。我也要赶紧上路了。”他说完向弥尔顿等人鞠了个躬,就拉上老奶奶和小女孩,往城门走去。
“等等。”艾瑞斯跟上去,将三颗彩色的药丸交给年轻男子,“这个是可以暂时隐形的药丸,你们到城门时,将行李交给别人带出去,然后走出去,就不用去小路冒险了。”
“你……是神仙吗?”男子接过药丸,眼里闪着激动的光芒,看着眼前光彩照人的艾瑞斯,简直有点移不开眼睛了。
“你快上路吧,这一路会有不少艰辛,祝你们好运。”看不过两人久久对视,本来在一边的伦索走上去与男子握了握手。那壮硕的身躯和洒脱的笑容不时引来少女的回顾。
“感谢恩人的救命之恩。我……他日将结草衔环,无以为报……”男子激动地语无伦次。
“为了报答你们,告诉你们一件事,我是在王子殿里的守卫,与王子相交甚好,王子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你们可以去找他,带着这个头巾,是王子奖赏给我的。还有,小心国王身边的奸臣,格里高,他的眼线很多,说不定已经盯上你们了。”男子从包裹里翻出一个红色的头巾,毕恭毕敬地献给艾瑞斯,艾瑞斯微笑着收下了。
“女神……”男子欲言又止,笑了笑,点点头,再次搀扶起老奶奶和小女孩,转身走了。
艾瑞斯也看着他们的身影淹没在人群中,将头巾握在手中。
“我们走吧。”阿拉冈扫了一眼那头巾,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个王室的标志,应该确实是王族的人的。
在问了路人甲乙丙丁之后,众人终于在中午赶到了宫殿前。
“哎,真是看山跑死马。”萨迪摸着魔狼的毛,魔狼也有些疲惫了,吃了点东西,萨迪就将它收起来了。看起来并没有多远的路,走起来竟然花了一个上午。
“好在,我们总算到了。”埃克蒙德又发挥起他的乐观天性,他坐在皇宫的台阶上大口喝干了一壶甜酒,满足地叹了口气。这一路上还好有萨迪把他放在魔狼身上,不然,他的小短腿可能真的要跑瘸了。
“不,矮人不应该接受一个精灵的帮助。”萨迪提出让他坐在魔狼身上的时候,埃克蒙德先是这样拒绝的。然而没走多远,他就发现,这件事完全不是他说了算的。即使跑得气喘吁吁,还是很难跟上其他人的脚步。最后,他还是妥协地骑在了魔狼身上,魔狼摇着尾巴地在人群中穿梭自如。
“恩,虽然简陋了点。应该再配个鞍子和缰绳什么的,让我看起来像一个英勇的狼骑士,哈哈。不过已经比走路好得多啦。”埃克蒙德一下子高兴起来,悠然自得地哼起了小曲,萨迪见状,笑了笑,暗中吹了一声口哨,魔狼立刻加快了速度,往前直冲去,埃克蒙德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被颠得大声呼救,“啊……这是怎么回事,失控了,快停下来,你这疯狼,啊……我要掉下去了,萨迪!”
最后矮人像一个沉重的包袱被重重地甩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啊……还好我念了个保护盾咒语。”弥尔顿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法师,应该没有受什么伤。“快点赶路吧,别玩了。”
埃克蒙德恨恨地瞪了一眼萨迪,做了个警告的动作,艰难地再次爬上魔狼的背。
萨迪扭过头,表示这可吓不倒我,不过接下来的路,埃克蒙德没有再遭到谋害。
现在,大家站在皇宫门口,看着皇宫的守卫和宫殿。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皇宫是人类建筑艺术的精品之作,旋转的楼梯铺着金边红毯,站着一列身着华服的卫兵。尽头是宫殿的门。既照顾到了安全,又有利于美观。要是想硬闯进去又不惊动其他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与上一任米歇尔城主是老朋友了,我不相信他的儿子会做出这种事,让我去跟他谈谈。”埃克蒙德此话一出立刻遭到了其他人的反对,阿拉冈侧着头问他“你上一次来这里是多久的事情?”
“恩……大概两百年前。”矮人歪着头想了想,最后定下结论。
大家都笑起来,只有伦索笑过之后叹了口气。
精灵、矮人、神祗都有着比人类长久得多的生命,他与艾瑞斯,注定是无法相守一生的。他还记得在前世……
峭壁上,他和艾瑞斯看着喷薄而出的初升红日,春日的花香在空气中飘散,艾瑞斯七彩的衣服在翠绿的草地上就是最美丽的花朵。湛蓝的天空下,她的衣袂被风吹起,像一只展翅欲飞的鸟儿,多美。
“伦索,我想就这样,在你身边,永远这样下去,看日出日落,春去冬来,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是快乐的。”艾瑞斯伸出手握住伦索的,她的手好温暖,可是自己的却是冰冷的,为什么。手感觉到了心的温度吗?
“艾瑞斯,可是神是永生的。”轻轻回握住那柔荑,伦索轻轻说。
艾瑞斯沉默了一会,伦索悄悄地看着她美丽的侧脸,蓝色的眸子看着远方,即使是天空也黯然失色。那是多么震撼人心的美丽,她就像是一朵永不凋谢的玫瑰。她不属于我,她属于这个世界,伦索在心里苦涩地想着,目光又回落在握着的手上,时光,竟是最残忍的利刃。终有一天,自己会老去,死去。而艾瑞斯,他的爱人,却不会。
“伦索,你知道吗?我想过这个问题。”艾瑞斯微笑着转过头,盯着伦索的眼睛,伸出另一只手抚摸了一下他金色的短发,眼里满是眷恋。
“我不愿一个人度过漫长寂寞的一生,我选择跟你在一起,过完普通人的一生。你是勇敢的战士,当你死后,人们会永远记得你的功勋,记得你的荣誉,而我却只能在孤独中守在你的墓前,在无尽的悲伤中过完漫长的一生,那太残忍,我不要。”
伦索看着艾瑞斯真挚的眼睛,想到她的牺牲,终于忍不住将她抱在怀里。……
可是,这一世,她是否还记得她的诺言?
或者,她选择另一种生活?
伦索看着艾瑞斯,她正仔细端详着刚才那个红头巾,丝毫不受其他人议论的影响。永远那么安静美丽。
“我可不管那么多,我一定要去见一见老迪克的后代,不管是儿子也好孙子也好,怎么也会念个旧情,好好款待我们一番。”埃克蒙德坚持要去见那个国王,因为他说他与之前的城主是世交。
但是其他人认为已经过去了两百年,已经没有人能够证明这一点了,不过最后众人拗不过矮人,还是决定去先见见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