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住手吧。”
李续见赵启与甘宁斗了二三十回合,已经大口喘起气来,于是只得出声制止道。
赵启闻言虚晃一刀,直接跳出了战团,甘宁见此也不追赶,提刀在手哈哈一笑,毕竟是少年心性,见赵启败退,对方好手又接二连三被自己打败,不由大笑道:“尔等也不过如此,小爷还没拿出真本事呢。”
李续也不理会甘宁在那吹嘘,上前一步,拱手说道:“阁下武艺卓绝,当世少有,定非无名之辈,不知阁下可否告知在下姓名?”
“怎么,想以后报复小爷吗?”甘宁面上毫无担忧之色,说道,“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甘宁甘兴霸是也。”
“原来阁下竟是甘宁。”李续看着眼前这少年,这家伙,居然就是那敢率百骑劫魏营的人,汉末三国时深得孙权看重的大将。
未投效刘表部将江夏黄祖时,纵横荆襄无人能治,屡屡杀害官吏也无人能够制服,投降孙权以后,更是屡立战功,孙权一句:“曹孟德有张辽,孤有兴霸,足相敌也!”更是让甘宁名声大振,至南宋,这家伙更被后人加封为“昭毅武惠遣爱灵显王”,墓前的乌鸦也被认为是神鸦……
“你也听过小爷的名号?是了,小爷才大闹了宛城,既然你是从宛城内出来,自然听过我的名字,现在还不乖乖奉上马匹,小爷还可饶你一命。”
甘宁绝不是滥杀嗜杀之人,虽然答应了马颉帮他对付李续,但甘宁也绝不会只听马颉一面之词就对李续妄下杀手,他要先确认李续到底是不是马颉口中那仗势欺人之辈才决定如何做,故而言语虽然过分,甘宁却一直没有动真格的,万一激怒了李续,对方先动手,那么他杀起人来也没有半点负罪感。
一怒即杀人,本就是甘宁所向往的古之豪男儿性情。
李续听了甘宁的话,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想不到,想不到啊,我本以为大名鼎鼎的甘宁甘兴霸乃是豪侠之人,有古之侠士之气,却不想今日竟做出此等半路剪径之事,又与盗匪何异?阁下一身武艺,当世少有敌手,大丈夫不思报效家国,而欲就此横行乡里,为恶一方,最终遭人唾骂而死乎?”
甘宁恨恨的看着李续,面上突然涌现出一股愤怒,像是被人触动伤口一般:“报效家国?这朝廷,难道还值得我报效不成?我父亲为蜀郡一县令,带领我母亲等人举家从南阳迁往蜀郡安家,可就因家父一生清廉,不与贪官污吏为伍而惨遭小人陷害,蜀郡太守不问清缘由,便将家父下狱处死,我一家老小也遭人报复,死于大火之中,若非我命不该绝,恐怕也不能幸免,你说,我要如何报效家国,报效朝廷,报效这满朝诸公?”
李续整个人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想不到,甘宁竟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随后李续便叹息一声,甘宁说的,不需深思也能想到其中因果,乱世将至,当今朝堂,不管宦官专政还是士族掌权,都已经腐朽不堪,徇私舞弊,是再正常不过的;蜀郡远离京师,道路不畅,消息传播不便,一郡太守几乎便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哪怕私下处死一个县令,也没什么大不了,一纸文书传到雒阳,上书“暴毙”二字即可,朝廷根本不会多加过问。
这,也是因为甘宁一家没有强硬后台的缘故,一般人入了这汉末的官场,想当个好官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个举世皆浊的时代,清廉之人不过是大海中的一朵小浪花,不仅翻不起什么风浪,甚至转瞬便消失不见。
“想不到,阁下竟是忠良之后,在下失敬了。”李续对甘宁深深一揖,正色道,“如今朝堂之中,奸佞掌权,豺狼当道,在下今次返乡有幸得何大人赏识,辟为幕僚,待去到雒阳以后,必定竭尽所能,为百姓谋福,保持胸中正义之气永存;阁下既为忠良之后,当不失乃父之志,心念百姓,怎可做此拦路劫财之举?如此即便令尊于九泉之下,亦不能瞑目,岂是人子所为?”
甘宁见李续模样端正,浑身透着一股书生之气,不似奸佞之人,这番言词,也不似作假,言语不由客气了些许,对李续说道:“哼,为恶乡里?我还不屑于对普通百姓出手,凡被我所截取钱财的,哪个不是当地为富不仁之人,实话告诉你吧,今日我在此专程等候你,乃是受他人所托,至于究竟是何人,请恕在下不便奉告。”
甘宁身后处在最后面的那两名马颉家奴,闻言脸色大变,但此时他们可不敢做出什么冲动之举,只好藏在最后,做好随时跑路的准备。
“原来如此。”李续点点头,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对甘宁拱手说道,“多谢阁下如实相告,在下新野李续,有一不情之请,唐突之处,还望阁下莫怪。”
“你有何事不妨说来听听。”
李续道:“在下生平最敬重侠义之士,喜好与阁下这等豪杰相交,不知可否与阁下交个朋友?他日阁下若是有暇,不妨到新野与在下一叙,你我定要一醉方休才行。”
甘宁没想到李续竟提出这个请求,微微有些错愕,不过他也是豪爽之人,当下哈哈一笑:“若你真能做到你所说的那般,为官之后,一心为民,我甘宁便交了你这朋友又有何妨。”
“好,既然兴霸如此痛快,我也定不负我胸中所学,誓要为天下百姓谋福,如此才不枉来此一遭。”
李续这句话,却也算是一语双关了,本就已死之人,幸得老天垂怜,穿越至此,不仅未沦为普通平民,整日为一日两餐奔波劳苦,更有幸得到何进赏识,既然来了,想到以后这华夏大地将要发生的一切,李续偶尔会想到,自己或许应该做些什么才对得起这一次的重生。
但今天,李续是第一次将这话说出来,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今日你我之间,不过误会而已,先前大闹了宛城,我有一兄弟身负重伤,我还要赶回去照顾,我们就此别过吧,以后自有机会再见。”甘宁心念受伤的孟山,也不愿在此久留,当下就欲告辞。
“兴霸且慢。”李续叫住甘宁,笑着从身后牵出一匹马来,“此马乃是我偶然所得,虽非神骏,亦可堪称良马,今日赠予你,亦是见证你我之间的情谊,兴霸莫要推辞才好。”
这匹马,是赵牧等人留下的其中一匹,都是袁家之物,在马的臀部,还印有标识,李续将来返回雒阳,是绝不能骑这些马去的。
甘宁的样貌,也就十六七岁,又见李续处事稳重,自然认为李续年长于自己,见此说道:“好,既然兄台有意相赠,我怎敢推辞,不过你我如今既已成为好友,我自然不能再对你有所隐瞒,林飞,给我将那两人押上来。”
李续还未明白甘宁是什么意思,就见甘宁身后,两个壮汉突然拔腿便跑,一个人许是心中慌乱,居然没跑出两步就被绊倒在地,立刻就被紧随而上的两名少年给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哪里跑?”一名少年急速追向剩下那人,很快就追上了。
那名壮汉还想反抗,却被这少年一拳打中面门,顿时鲜血直流,少年还不放过此人,一把抓住壮汉头发,冲着其小腹狠狠揍了几拳才肯罢休。
“让你逃,以为就能从小爷手里逃走不成?”这名少年边将壮汉往回拖边说道,此人,便是甘宁口中的林飞,一双长腿粗壮有力,甘宁手下一众少年没一个能跑得过他。
“兴霸,你这是?”李续指着这两名壮汉,疑惑道。
“哈哈,不瞒兄台,这两人,便是诳我拦住你去路的那人家奴,有什么事,你大可问他们,若他们敢不开口,交给我便是。”
这两名壮汉一听甘宁这话,,又见识了甘宁与官兵厮杀的场景,哪敢不说实话,不待李续问就连连磕头说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我等乃是马督邮家中奴仆,跟随老爷来此,不知老爷竟是要做这等事情,还望各位饶了小人,小人家中也有妻儿老小需要养活,还请各位饶了小人吧。”
甘宁见此冷哼一声:“没骨气的家伙。”
李续听了他们的话,暗暗点头,与自己猜测的一样,果然是马颉那家伙在搞鬼。
他来到宛城,也只与两人结过怨而已,一个便是宛城豪门文家三公子,另一个便是马颉马督邮。
文振那性子要报复自己,一般还是明刀明枪带人前来的可能性多些,不大可能躲藏在幕后,至于文振之兄,那位后世留名的文凭,李续还不相信他的气量会小到这种程度,而且愚鲁到不顾忌自己背后何进,万一自己逃脱,岂不是给自己家族闯祸?作为一员连手下猛将如云的曹操都欣赏的大将,李续不相信文凭会这么无智。
那么最大的可能,也就只剩下马颉这家伙了。
李续看着眼前这两名家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看来,自己或许可以拿此事做文章,南阳太守宋康既然有意与自己结交,且看看他在自己与马颉之间,会选择谁呢?
“你们两人,可愿在此为我立下字据,如此我便可考虑饶你们一命。”李续看着两人,笑问道。
“小人愿意,小人愿意。”两人连连磕头应道。
“好,张成,为我取笔墨来。”李续说道。
不远处的树林中,早在甘宁让手下动手捉这两名壮汉之时,马颉就已经慌忙让跟随自己的那名奴仆赶紧与自己上马逃命了,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马颉暂时已经顾不得,他必须要先离开此地,否则被当场捉住,以甘宁那连官兵都杀了数十人的性子,他这条命还真不容易保住。
“走走,快跑,先回宛城再说。”马颉连声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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