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长,我出门啦!”凌轩将擦桌的抹布叠好放在吧台后,向整理酒架的莫尔斯打了声招呼,趴在吧台上小憩的绒团几下窜到她肩头,她捞起早就放在一旁的外套披上,便向门外跑去。
“哦,路上小心。”莫尔斯话音未落,凌轩早已跑的没了影。
现已是九月秋风飒爽的季节了,三个月前她和凌逸两人随着乔迪到了塞拉国的首都摩萨,在乔迪的友人莫尔斯所开的赤羽酒馆里打工。作为酒馆里唯一的乐手,也只是活跃气氛的角色罢了,所以除了演奏以外,她也会端盘送水的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三个月的时间里她将自己会的乐曲都弹了个遍,有时候也会自弹自唱的来上那么一两段,在客人中有着不小的名声,常客皆知赤羽酒馆有一个七岁大的乐手。
三个月前她找到莫尔斯先生,表明想将逸儿送去蒙学上课,莫尔斯先生给了她两个选择,贵族所开的学堂,和平民开的蒙学学堂。贵族学堂和平民学堂所收取的学费相差很多,贵族蒙学的学费比较高,但是比平民蒙学多几门贵族礼仪课程。
平民学堂收取的学费很低,大约在每月三银币左右,而贵族蒙学却贵了近两倍,约为八银币左右。
凌轩思来想去,最终敲定了贵族蒙学,虽价格高但也不是掏不起这个钱,既然能选择更好的,便不能委屈了凌逸。
将来凌逸若是入了伽古修学院,必定要和许多贵族同学相处。而且凌逸是苍家子孙,规矩迟早要学,还不如趁着年龄小,从小养成优良的习惯,日后也能少些麻烦。
决定了后,便让莫尔斯带她和凌逸去学校报名,顺路买了课本书包一类的用具。
今天是这个世界里她与凌逸的生日,莫尔斯允了她一天假,许她和凌逸上街转转,只要赶在天黑前回店里就行了。凌逸中午才放学,她有一个上午的时间去做些其他事情,所以早上忙过了早餐时间,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便抓紧时间出门了。
之前出门购物都是跟着加里或者店里的其他员工一起出来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自己出门购物,这个点早市已经到了尾声了,若是现在赶去,应该能砍下一些价格。
赤羽酒馆坐落在东区靠近中心的位置上,离集市大约十分钟的路程,凌轩一路小跑到集市一看,果然商家们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收摊了。凌轩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看过去,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给凌逸买了一套新衣服,又买了一床淡黄色粉碎花的床单枕巾,没费多大力气就砍下了一半的价格。
逛完集市凌轩便向一家新开的杂货店走去,她准备买一些墨汁和笔,顺便看看她剩下的那些法阵能不能卖些钱。她曾试着用凌逸平日写作业用的墨汁画法阵,却发现没法使用,还是凌逸告诉他画法阵要用特制的墨汁才行。这让她大为汗颜,她基础知识还没有凌逸知道的多。
凌轩拉开杂货店崭新的木门,带响了门上的金色铃铛,店正中的天花板上悬挂着崭新的水晶吊灯,崭新的货架上陈列着各色商品,店员统一的崭新工作服,站在货架前向顾客介绍着商品的信息,一切都是崭新的。
凌轩一身半旧不新的衣服,一看便不像有钱的主,所以并没有店员上前招呼她。她也乐得如此,自己四处逛了起来。
又是一阵门铃轻响,一名穿着打扮极显眼的男子走了进来,吸引了店里所有人的目光。凌轩却没怎么在意,继续看着她自己感兴趣的商品。
“没有?!还怕本大爷没钱吗!”一声怒吼吸引了店内众人的目光。凌轩抬头一看,原来是那个打扮显眼的家伙,那头干枯的灰色长发遮住了他的面容,他身上的衣服似是用破布勉强拼凑出来的,有点像她当初带着凌逸逃出子爵府时的打扮,他的声音如同寒冰相击,却又包含满满的怒火。
店员被吼声吓了一跳,擦擦额角的冷汗继续道:“客人,这这,这我们这里真没有啊,您瞧隔壁那家就是餐馆,您去那里买啊。”
哗啦啦————
一阵金属的碰撞声从男子手上的布袋中传出,他握着布袋的那只手纤长白净,若不是骨骼分明便会被误认为是女人的手。这男人的手虽美,但可不是个温润的主,他从刚才便向周身施加压力,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个倒霉的店员。
虽然压力不是针对其他人的,但是多少会殃及池鱼,凌轩感到有些不适,绒团早已抖抖尾巴缩进她怀里了。凌轩一步步的往门口蹭去,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站住。”清洌的声音从凌轩的身后传来,她就当没听见,一步不停的往外走去。
凌轩感觉周身的压力突然变大了,压得她迈不开步,只得僵笑着转过头去:“您……叫我?”
“去给本大爷买点吃的来!动作麻利点!”男子将布袋抛到凌轩脚边,又厉声对店员道,“没有吃的总有晶石吧?把你们最上等的晶石都拿出来给本大爷过过眼!”
感到身边的压力散去,凌轩飞快的点点头,哪管什么大爷二爷的,捡起脚边的布袋便向门外跑去。
逃出来杂货店,凌轩长出一口气,这种大爷二大爷的,她才懒得理会呢,掂掂布袋,似是有不少钱,权当是她的精神损失费了。打开布袋一看,凌轩愣住了,居然是满满一袋金币!
若是一袋铜币那也不值几个钱,一袋银币她也能心安理得的收下,但是一袋金币,且不论这些加起来一共多少钱,单是一枚金币,都够她和凌逸近一年的生活费啊!
虽想赶紧送回去,但一想到那个什么大爷让她去隔壁买些食物,便是一肚子气。今天可是她的生日,为什么会遇见这种倒霉事,她堵着气推开隔壁餐馆的门,进门便大喊到:“老板呢!把你们老板给我叫出来!”
随手掏出一把金币,看都不看就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老板在哪呢!给小爷我讲讲你们都有什么好菜!”
餐馆的老板正在前台算账,见不过是个平民打扮的小孩子,抬手就叫服务员轰出去,但目光扫到金币上,一双小眼是亮了又亮,拦住了准备去哄人的服务生,踩着小碎步搓着双手,笑嘻嘻的凑到凌轩跟前:“哟小爷,本人就是老板。您看您要些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您想要什么我们有什么!”
凌轩第一次耍大款,还是用别人的钱耍,见老板真的来了,有点后悔自己做的有点过了,便缓和了语气微笑着说道:“那就麻烦您给我介绍介绍你们的招牌菜了。”
“不麻烦不麻烦!还不快把菜单拿出来给小爷过过目!”老板谄媚的笑着,眼睛不时的瞄向桌子上的金币。
看这孩子一身衣裳半旧不新,也不是什么好料子,还一出手就是金币,看来是哪家跑出来偷玩的小少爷吧。
那菜单上只写了菜名,却没有标价,凌轩疑惑的指着菜单问道:“这菜单怎么没有标价啊?”
“这个嘛……”老板挤着小眼笑着道,“和小爷您论钱,这不太掉价了嘛,只要您吃的高兴!您看着给就行了!”
哦,敢情她也能做回被宰的肥羊啊,反正花的不是她的钱,她也不心疼。摸摸肚子,她还没吃早饭呢,先吃点东西垫垫吧,遂点了好几样没见过的吃食,吩咐老板下去做了。
没过多久菜就一道道的端来上来,老板指挥着服务生端茶递水,还亲自送来湿毛巾让凌轩净手。凌轩见这老板如此热情,不由有点暗自愧疚,她已经冷静了下来,现在只觉得自己的做法太孩子气了。感觉怀里的绒团不老实的扭动着,才想起来好像绒团也饿着呢,便追加了一份碎肉沫。
东西算不上好吃,但也没有多难吃,量也不是很大,凌轩只每样吃了一点,便不好意思再吃下去了,绒团已经打着吃饱喝足,蹭着她的腿要求抱起来,便指着桌子上没吃完的饭菜对老板说:“结账吧,顺便,您能把这些东西送到隔壁的杂货店吗。”
“行行行!至于这结账嘛,小爷您看着给就成!就成!”
大概估算了一下这桌的菜的价格,凌轩从钱袋里取出一枚金币抛给老板:“剩下的钱就当小费吧。”
“哎哟,谢谢小爷!谢谢小爷!”老板笑得见牙不见眼,他原本以为这小少爷会多给点儿呢,不过这一金也绰绰有余了,这桌菜加起来绝对不超过十银,今天什么日子啊,真是天上掉馅饼。
仅是一顿饭的功夫,吃饱喝足的凌轩就已经不在意那个什么大爷了,只想着把钱还回去就去其他店转转,盘算着给凌逸买些什么样的生日礼物比较好。
再一次拉开杂货店的门,凌轩看见有一团黑影迎面扑来,忙向右侧迈了两大步,黑影她眼前掠过,还没看清便是听见的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接着是哎哟哎哟的惨叫声,定睛一看,原来是杂货店里的店员!
“本大爷有的是钱!不过两块破石头,大爷我不稀罕!”
听见自称大爷,便知道是谁了,这大爷又怎么了,就不能消停一会啊?凌轩摇摇头,小心翼翼的从那惨叫着的店员身上跨过,向店内走去,把钱还给这个大爷她就立刻跑,可不想再掺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