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绿水之间,云雾缭绕,这本应该是一幅令人神清气爽的景色,然而陈平此刻却一点都轻松不起来。
“这是哪,我不是死了么?”
陈平刚从昏迷之中醒来,就感觉脑海里嗡嗡一片,过了许久,灰白色的记忆片段才慢慢组合。
“小黑,是你救了我吗”,他下意识抬起左手,只见手心里果然出现了一块黑印,令他脸上不禁浮现出几分苦涩的笑容。
时间回到一天前。
陈平,北河人,身高一米七五,还算凑合。然而他却长着一张女性化的脸,唇红齿白,再加上陈平从小性格比较文静,喜爱看书,以至于经常被基佬搭讪。陈平本人对此是无奈的,总不能也跑去韩国一趟。
毕业后,陈平加入一所报社,成为了一名编辑。和普通人一样,陈平很快地就融入了这个社会,他在工作时认识了他的妻子,徐秀清,她属于那种小家碧玉的类型。两人结婚后,很快就有了爱情的结晶,一个乖巧的女儿。
女儿渐渐长大,陈平感到很欣慰。刚好明天是它的生日,陈平就去工艺店买了一串手珠,打算作为女儿十岁的生日礼物。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在回家的路上,他死了!
是的,他已经死了,为救人而死。大马路上,为了救邻居家一个调皮的小孩,被一辆狂飙的豪华跑车直接撞飞,当场死亡!
不过,就在他死亡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的意识并没有就此消亡,而是以另外一种方式存在了下来,这让他确信了一点:人,真的是有灵魂的。
他当时就放心了,既然有灵魂的存在,那么轮回转世什么的,也一定是可以的。于是,他就眼巴巴地等着人,前来接他去轮回转世。
他好歹也是救人而死的,不求一步登天,成仙成佛,起码下辈子也能投个好胎吧?享受一下荣华富贵,这应该不过分吧?
可是,陈平就这样等了好久,也没见到什么牛头马面、灵魂使者之类的存在,反倒是因为时间久了,他的灵魂渐渐变得很轻。一阵风吹来,他就不由自主地开始随风摇曳,顺着大风飘走。而且,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意识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就在陈平的灵魂快要彻底消散的时候,异变发生了。他手里头的珠子中最大的一颗,越来越亮,最后裹住陈平的灵魂,直接化做一片金光,消失得无影无踪。
过了不知多久,陈平才慢慢苏醒过来,睁开双眼,视线所及的却是一幅令人震惊的画面。他的面前的是无数巨大的齿轮,齿轮里还有无数黑点在晃悠,齿轮之间也有大有小,它们紧紧地镶嵌在一起,宛如一件完美的工艺品,让人不舍得伤害一分一毫。
“这就是我们生活的世界么?”陈平看着眼前的一幕,久久无语,他感觉自己的状态就像电影里的曼哈顿博士,量子观察者。
陈平愣愣地盯着其中最大的一个齿轮,他在里面看到了他自己,准确的是他的尸体,他已经死了,不过,时间也好像静止在那一刻。
“还可以回去吗?”陈平试探地往那个齿轮走去,然而没有迈开几步,异变发生了。
陈平与齿轮之间,原本平静的世界瞬间暴动了起来,就像石子投入了水面,溅起了无数水花。这些暴乱的气体紊乱之极,混杂交织在一起,给人一种暴躁不安的感觉,仿佛轻轻一下,就能触怒它们的模样。
再往上,透过那一道道可怕的暴乱气体,更是可以看到,一道道绵延数千丈巨大的巨型空间裂缝,宛若一道道的黑色长龙,扭曲蜿蜒,盘桓在齿轮上。
然后,陈平还没反应过来,一道裂缝就蔓延到了他的脚下。
“完蛋啦,这回连投胎都不行了”,陈平在被卷入裂缝时,脑海中晃过了这一想法。那一道道巨型空间裂缝之中,隐隐之间,可以看见,无数暴乱气体滚滚奔涌着,或吞或吐,撼动天地的庞大力量在里面咆哮。
就在陈平彻底绝望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身边出现了一颗金色的珠子。珠子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圆溜溜地一转,又一下子融化成了液体,把陈平的灵魂整个裹了进去,最后形成了一块琥珀。
无数暴乱气体直接冲刷着琥珀,但似乎奈何不了它。四周好暖和啊,陈平被包裹在琥珀中,居然又感受到了自己肉体的存在。
肉体被重塑了!
而且还变年轻了!陈平摸了摸嘴唇,却发现上面的个性小胡须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圈淡淡的绒毛。再仔细打量了一下全身,身上居然还穿着出事前的那套衣服,白色的短袖衬衫,灰色牛仔裤穿在身上,明显大了一圈。
就在陈平无比惊讶的时候,一股信息传入了陈平的脑海。
破界珠,这是它原本的名字,小黑是它的器灵。顾名思义,它的作用就是用来进行世界穿梭的。没有人知道它从何而来,甚至包括了小黑自己,可能是神的礼物,也可能是恶魔的诱饵…………
“我还可以回去么,回到原本的世界?”陈平沉默了许久,哽咽着向小黑问道。
他害怕小黑告诉他,永远回不去。温柔体贴的妻子,还有每个父亲最疼爱的小棉袄,十岁大的女儿,这些都要离他远去了。
想到这里,陈平就感觉心扉一阵绞痛,痛楚直达灵魂深处,仿佛有人在用锉刀一刀一刀地剜他的心口,泪水从他的脸庞流过。
“宿主还有机会回去的。”小黑机械的回答没有一丝感情,但在陈平耳里仿佛一声天籁。
“真的么”,听到这话,陈平就像一个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狠狠地攥紧自己的左手,冲着手心中的黑印吼道:“我该怎么做,怎样才能回去?”
小黑似乎也被陈平的举动吓了一跳,缓了一下才说道:“这些世界就像一颗颗齿轮,不停地旋转着,重复着所有事件。而所有事件结束后,整个世界就会重回混沌,然后再重启……就像一个老式电影胶带来回播放。”
“在重回混沌的那一刻,我们可以趁乱逃向下一个齿轮,我有原来世界的坐标,只要一点一点地努力,总有一天会到的。”
“问题是我有那么长的寿命么”,陈平反驳道:“如果遇到什么时间跨度特别长的世界,那我还不得活活老死在里面!”
小黑的语气没有变化:“宿主,你现在的身体由破界珠重塑而成。当然也具有它不朽的特性,永生不灭!即便死亡,也会复活!”
听到这里,陈平苦笑了一声。永生不灭啊,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东西,可是这代价实在太大,我宁愿不要它!
小黑又在陈平伤口上撒了把盐:“永生不灭并不意味着不可以被封印,现在宿主还是太过弱小,请小心行事。而且永生有时候也是一种痛苦。”
对啊,被封印怎么办?
陈平没有注意小黑的后半句话,他心神全部转移到了被封印这件事上。
万一被封印,岂不是要等到这个世界完全重启,才能脱困。想要回去,那还不得要到猴年马月去!
不行,决不可以,我要强大起来,我不能被封印,陈平暗暗地咬牙想到。
然而,就在陈平疯狂思索的时候,他突然感觉一阵剧烈的抖动,好像掉进了一个窟窿,然后就是一阵眩晕,整个大脑就像一片浆糊,意识渐渐模糊。陈平身上的琥珀也在慢慢融化,最后变成液体,消失在左手心的黑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