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婉,你看新一期的仰止商界没?言以轩要结婚了。”
“什么?言以轩?”
“对啊,哦,确切的说是订婚,所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芷滟得意洋洋地宣布道。
“芷滟,有时间做点正事吧,别发花痴,这些都是小女孩的东西。”晴婉一边噼里啪啦打字,一边调侃她。
芷滟气愤地说:“晴婉,你怎么一点抱负都没有?嗯?难道你就甘心一辈子在中环打字到老?嗯?你看商界花絮,分分钟都有灰姑娘喜登龙门的传奇,你虽然长的胸小了点,但是你长的漂亮啊,尤其是那双传神的眼睛……”
那双传神的眼睛此刻正怒气满满地看着聒噪的长舌妇。芷滟忍不住闭嘴了。
这个女人,虽然外表明明是柔弱型的,无公害、无主见、易扑倒,怎么有时候透露出来的气势,却又似异国的公主呢?
晴婉将慑人的目光不动声色的移开,说:“方案写完没?下周爱情节仰光市的商机多的数不过来,不抓紧时间赚一笔,来年的护肤品和保养品可就没着落了。”
芷滟撇撇嘴,依然大呼小叫道,“晴婉,你看这个女人,长的有点像你哎,尤其是这双眼睛,不过明显没你漂亮,你看……”她举着封面让晴婉看。
晴婉抬眼看了一下,又波澜不惊的敲击键盘,过了几秒钟,突然又深深地看了一眼。
她全身震动了一下,推开椅子,弄出很大的声响。
格子间的人都向她们的位置看去。
海伦过来说:“呦,又发花痴呢?来来,给哀家看看,到底女主是个怎样的货色,能睡到冷面男神。”
晴婉的眼睛狠狠地看了海伦一眼,说:“注意你的用词,货色是什么意思?”
海伦笑道:“呦,你看看她,好像女主是她亲姐妹一样,我用词怎么了,能够‘奉子完婚’的女人,会是什么好货色?还指望别人用处什么好词?”
此刻,晴婉仿佛没听到一般,目光重新被照片所吸引。
熟悉的头疼又袭来,她抚着额头,抽了一口气。目光所触,光影重叠。
她跌坐在凳子上,记忆如潮水,将她淹没。
此刻,同样的心境交叠,她沉溺许久,记忆中溺水的感觉又浮现出来,她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
一瓶药递到她面前,接着是一瓶水。
“谢谢。”晴婉吃力地说,她将药吃下去,又过了一会,感觉好多了。
她抬起头,想再次表达谢意。
“叶大哥,是你,你回国了吗?”
叶子赫担忧地看着她说,“晴婉,你身体不好,怎么又出来做事呢?叶氏给你留了一个位置,可以不用这么辛苦,为什么你不去呢?”
“叶大哥,我妈妈从小教给我,不要欠人家的,我不想欠你太多。”
叶子赫说:“在美国,我在医院里看到你,不知为什么,就想帮助你。我只是把你当做妹妹一样,亲妹妹,也只是在尽兄长的责任。”
“叶大哥,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了,就算是愧疚,也是还清了,而且那天是我先违规驾驶,并不是你的错。”
叶子赫说:“我一直担心你,你要好好的。”
“出来了。”不知道谁小声低呼一句,很多羡慕的、怨毒的视线齐齐向T型台看去。
“晴婉,不要去。”叶子赫突然轻呼出声。
“叶大哥,我好像看到故人。”晴婉迷茫地看着他。
“晴婉,她不是你的故人,你不要去,跟我回叶氏。”
晴婉摇头道:“妈妈希望她回家,妈妈等她很久了,我要带她回家。”
他担忧地看着她。
她一点都不记得了吗?为什么会跑到这龙潭虎穴来?
三年了,多少旧情被新鲜的感情覆盖,那些不伦之恋,那些伤心和痛苦,早已在坟头上冒出崭新的枝桠,苍翠的青草。当事人怕是都已经忘了吧?可为什么她还会寻到这里来?他还会为之失去方寸?为什么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他不由有些担心,但同时又有些希望事态扩大的心理,因为,如果言氏垮台,那么最开心的,不是与之衣带相连的白氏,而是被言白两家联手压制的叶氏。
他的手微微发抖,然而还是握成拳头。
他没有阻止,看着晴婉一步一步,走向一场梦魇。
历史再重演,一切都是轮回。
“真美。“人群中发出低低的赞叹。
“也就那样吧,谁化了妆不美的?谁整了容不美的?“
“她整过容么?“
“全身上下都整过,一张假脸。早知道言以轩就这口味,我们也应该去整的。“
晴婉完全失了声,呆呆地看着台上的女人。
她头纱流淌的花朵具有惊人的美,那些美,在她乌黑的发髻间时隐时现。婚纱是法国设计师亲手设计,采用了夺人眼球的精工细作。那些喧嚣的花样,经过她灵魂的熨烫,居然脱离了庸俗,变得轻盈起来。
有天分的设计师,看得出柔柔媚媚的苏湄有一种气场,能驾驭的了繁复,于是故意用了巴洛克的风格。极尽奢华与流光溢彩,婚纱的纹路张扬而肆意,不蹈常规。
穿衣这件事,要将简洁穿得大方得体,稍有姿色就能驾驭。而要将繁复驾驭的好,气质差一分都不行。一不小心,就不是人穿衣服,而是衣服穿人。
他们相视一笑。宾客们寂然无声。好一个倾国倾城的一笑!
只是,晴婉眼睛里的光芒骤然绽放后,又悄然暗淡了。相机无声坠地……她的心底像解封的火山,很多的岩浆就要喷薄而出。长期紧闭的心门突然被撞开,有一千匹一万匹马在狂奔……
她倒吸了一口气。
“姐姐?“她不可置信地叫了一声。
女人的眼光迟疑地飘过声音所在的地方,又缓缓不动声色的收回。
“姐姐。“她猛然扑了过去。
一双大手牢牢地钳住她,她仍然兀自挣扎。她大叫着:“姐姐,是我,我是晴婉!姐姐,是我,我是晴婉!“然后她的嘴被牢牢堵住了。
堵住的方式是……
“放开我,王八蛋,放开我……“晴婉像被扔到沸水里的虾,大力挣扎着。
现场虽然很嘈杂,然而这么大的声响,要想不引人注意也是不可能的。
只见一个帅得不像话的男人,用力吻住一个女孩,这个身材平平模样只能算清秀的女孩像溺水的鸭子一样奋力挣扎。
额……这个是?不是应该白季清被强吻才对吗?在场的女子一脸肃穆,婚礼瞬息变成了葬礼。
沉默了一会,有女人开始尖叫:“那是白季清,新商报的封面!白季清,男神!我爱你!“
接着有疯狂的女人冲过来奋力将他们分开,D罩杯努力地在男神的身体里挤出存在感。“男神,我喜欢你很久了,男神……呜……“
晴婉终于成功脱离男神的怀抱,大口大口喘气,而后,淡定地走到帅的惊人的“男神经病“旁边,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婚礼再次变成了葬礼现场。
那些女人咆哮着过去推搡晴婉,刚做的指甲试图在她脸上留下一道痕迹。
白季清长手一伸,将晴婉一把捞过来,阴森森地笑着说:“女人,你今天打了我一下,晚上回去我要好好收拾你。“
那些女人的脸色立即绿了。
婚礼在受到“小小“的打扰后,重新恢复了秩序。清婉在震惊、盛怒之下,并未注意到,在婚礼高台上一束迫人的目光正阴森森地袭来,那束目光的主人此刻视线都能冻死一头北极熊。
现场进入了交换戒指环节,晴婉看着苏湄一脸幸福的样子,回忆带着些微的眩晕,和冰冷的空气一起扑来。她仿佛一个人沉入湖底,一直沉,一直沉,口鼻里灌满了寂寞。大片的水藻扑来,像一场噩梦,梦里一直坠落,心却是恐惧的悬着,又空空的没有着落。
“放开我,禽兽、“她低低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