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抓住凯特的上臂，拽着她面对着自己。
"放开你的手！"凯特尖叫道，"这是性骚扰！"彼得把她拉近，嘴巴靠近她的耳朵："好啊，那就起诉我吧。"他说道，眼神狂怒，还带着咬牙切齿的笑容。凯特抬起下巴，直盯着他。他猛推了一下，力气大得让她差点没站稳，但鉴于他的手还抓着她的胳膊，她仍然保持直立的姿势。"打电话报警。"他对比乌拉说道。
"好。好。我走。"凯特说道。她先稍事镇定，然后目光下移，看到了抓住自己胳膊的那些手指。发现第一个缺失的指关节以后，她的双眼闪了一下。
"当然，你现在就给我离开。"彼得说，"滚。"他拽着她出了房门。
8
堪萨斯大学的行政办公室外面，六七名摄影师正苦苦等待，还有十来个新闻记者。其中有几个约翰认识。一个是他在哥伦比亚大学的同班同学，此人娶了一位容貌平庸的富二代，并得到了旅游胜地汉普顿斯的一处度假地产。随后，他顺理成章地得到一份《纽约时报》的工作。菲利普 ? 安德伍德。吉娜特 ? 潘尼格事件的那天晚上他也在场，此人将约翰的双腿举起来冲着天花板，另一个人则将漏斗插到他嘴里给他灌酒。
当时的场景已经有点记不清了，以后记忆只会越来越模糊。但隔了这么多年，约翰仍然为当年的荒唐感到羞愧，根本不想跟任何见证了那桩事故的人再次会晤。另一张熟悉的脸是约翰在《纽约公报》的老同事，此人因在午餐盒上用透明胶带贴警告纸条儿着称，以防其他人在公用冰箱里将自己的午饭偷走。此外，他还喜欢使用那些迂腐过时的表达方式，比如"主次颠倒"和"中心思想"。他形容憔悴，但又大腹便便，全身都灰白一片——包括头发、服装和皮肤。几年前的那场离婚大战，吸光了他生命中所有的活力、色彩，甚至可能折了他十年的阳寿。他身穿一件破旧的双排扣大衣，肩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约翰上前走到他身边。"你好，塞西尔。"塞西尔打量了一下约翰，抽了手中最后一口雪茄，扔到地上。烟蒂越滚越远，但烟头还没灭。他揉搓着自己发红的手掌，并朝它们吹了吹气。"你好，约翰。""希望你外套里面还穿了件毛衣。"约翰说。
"没穿。"塞西尔耸耸肩，然后直盯着前方。"嗯，你还在《费报》
工作吗？""对。你还在《纽约公报》吗？""对。"接下来的寒暄几乎像一场仪式——类似动物交配前的那种舞蹈——两人都希望从对方那里探测到自己不知道的东西，但又保护自己的独家消息不至于外泄。
终于，塞西尔将双手插进衣袋，身体后仰，用脚后跟支撑着全身的重量，说道："你什么信息也没采访到，对吗？"约翰摇摇头。"没有。你呢？""也没有，什么也没有。"两人都慢慢点了点头，充满对彼此的怜悯。约翰觉得没有必要告诉塞西尔自己在爆炸当天见过伊莎贝尔并对实验室进行了采访，同时也猜测塞西尔藏着什么样的猛料却对自己秘而不宣。
一阵兴奋的骚动，大楼的双层玻璃门被两个大汉推开了。一位身材娇小、穿着职业装和高跟鞋的女士走下台阶，来到众多的麦克风面前。
两名大汉也跟了下来，左右护卫着她。
她推一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指甲整洁的双手在寒风中颤抖。"感谢诸位参加这场新闻发布会。"她说，眼睛望着前方。
记者们推搡着涌上前去，努力将自己高过头顶的麦克风对准那位发言人。同时，各家媒体也纷纷开始大声发问：
"袭击发生的时候，布拉德肖一家在家里吗？""伊莎贝尔 ? 邓肯现在怎么样了？""那群黑猩猩受伤了吗？""警方也没有因此逮捕什么人？"那位女士环顾了一下面前的诸多面孔，眼镜片不时反射出闪光灯频闪的亮光。毛茸茸的黑色麦克风保护套环绕着她的脸庞，看起来像许多从天而降的巨大毛毛虫。她闭上眼睛，片刻之后深吸了一口气。
"警方已经逮捕了几名利害关系人，但目前还不能说他们就是犯罪嫌疑人。我们也获悉，今天上午伊莎贝尔 ? 邓肯的情况已经好多了，病情趋于平缓，医生希望她能够彻底痊愈。大学校长住宅遭到破坏一事和这场爆炸事故有密切联系，但是他的家人全部平安无事。联邦调查局已经将'地球解放者同盟'认定为国内影响最为恶劣的恐怖组织之一，因此他们发出的任何威胁都会得到极端严肃的处理。那群黑猩猩没有受伤，但是为了它们的健康，我们已将它们送到另一个地方居住。"一堆齐齐射出的问题再次打断了她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