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也没弄明白筷子在哪里上学,也不知道到底在学什么,只要一问起这些事他就决口不谈,既然他不愿意说我也不好再问了,况且我对这些也并不是多么感兴趣。
就这么不清不楚的托了几个月,我要高考了,这是人生一大劫,过去的得道成仙,过不去的继续修炼。显然,修炼了这么些年,我觉得我应该是过去的那个,不求位列仙班,也不求声名显赫,痛痛快快的过去就行。
高考结束后班里组织了一次聚会,我因为还不知道自己考的怎么样心里着急,再者,我不会唱歌,所以没有参加,对此,抠搜男很不满,说我不服从组织安排,不团结群众。再他的提议和胁迫下,我们组织了四人游。
两年的时间里,我几乎没离开过以学校和我家为中心方圆十里之外,这是第一次认认真真的观察这座令本地人自豪,领外地人仰慕的城市。我不得不承认,我对它是有偏见的,我不喜欢它,论地位,它比不了北京,论富庶,论豪华,它比不了上海深圳。可这毕竟都是我自己的狭隘理解,到底实际上它是什么样子的,我不知道,我甚至都不能分清它的东西南北,我没有这个资格去评判一座历史悠久的直辖市。我的爸爸妈妈都很喜欢着里,听不得我说他不好,我也同样不能理解他们对这个城市特殊的爱意,但它一定也是有原因的。
这个城市的夜景还是不错的,花花绿绿的,人多。沿着河流下去,星星点点的两岸热闹非凡,有人在广场上跳舞,时不时的飘过来我和草原有个约定。
筷子问我“你喜欢这里吗?”。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喜欢吗?谈不上,讨厌吗?也谈不上。
“不知道,不讨厌,也不喜欢”。
筷子点了烟呼出一口白烟,在河面上盘旋消散,“你是不是对所有的东西都没感情?”。
我从心底里崇拜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冷漠,无所谓。可惜的是,我一直也不是个那样的人,从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大可能是,我在乎的东西太多了。
“不是,对任何东西都有感情”。
“什么样的感情,可有可无?”
筷子冷眼看着我,似乎有些生气,隐隐透着怒意。我想,他终于不能忍受我了,不能再忍受我这样一个奇怪的人。
“不是我的再怎么努力也抓不住的,没有用的,索性放手”。
筷子冷笑,“索性放手?你一直在等着别人努力,你既不付出也不努力,甚至连一个鼓励的意思都不表露。你怕受伤,怕失败,把所有的痛苦都推给别人,一旦遇到点风吹草动立即逃的远远的,而且,绝不回头”。
我知道我是个自私的人,不为别人考虑,可我从来没想过伤害别人,也一直在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谁不害怕伤害呢,我只不过比别人更敏感罢了,我给任何人选择的权利,靠近我或者是远离我。
“难道我错了吗?哪里错了?尊重别人的选择是错的吗?”
“你尊重谁的选择了?别人为了你努力的时候你袖手旁观,这绝不等于尊重。”
“我不想和你吵架,你今天怎么了?”
筷子扔了烟头,“我没有吵架,压抑太久了,你始终让我不能理解”。
“如何会喜欢上一个自己不能理解的人?”
筷子愣住,“为什么说出来?“
我笑“早晚是要说的,我们都明白”。
“不知道,喜欢就是喜欢,没有理由,喜欢一个人用不着看透。”。
用不着吗?真的用不着吗?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是要考虑是否对自己有好处,是否能长久,这个人又是不是会一直对自己好吗?
“玛丽,你不明白,喜欢一个人用不着那么多的原因。喜欢一个人,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无关利益,无关未来”。
“嚯!难道也不关乎爱吗?无论是否互相爱慕吗?”
筷子诧异的看我,沉默许久,“我不想说这样的话来伤害你,可是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你不会爱上一个人的,假如真的爱了,也只是爱而已,不会为了他付出什么,哪怕是告诉他你爱他,也不会,在这一方面我比你自己更清楚你”。
我笑出声“太煽情了可”。
筷子也笑,笑的很勉强,用复杂怜悯的眼神看着我。
抠搜男举着冰麒麟从船舱里走过来,“这大晚上的你们俩在这谈情说爱的丢下我们俩不管”。
我眼睛上翻“你搂着个美女乐和,好意思说我们吗?我们这是建立在社会主义旗帜下的,纯洁的,进步青年的伟大友谊。你是不会懂得”。
水流声从船下涌上来,夜风里夹杂着腥味,有些闷热。
下了船,我没有心情在跟筷子待在一起了,我想回家,与是不声不响的有一个人上了公交车,刚一坐定筷子的电话就打进来。
“你在哪呢?”
“我在车上,回家”
“你生气了?”
“没有,只是想回家了,你们接着玩吧,我走了”
挂了电话,灯影从车得这边跑到那边,来来回回。我想我是真的生气了。筷子说的这些都对,我也知道,可我恨他点破这些,难道非要说出来叫我难堪吗?
仰头看着小区的楼房,我要离开这里了,一个人去上大学,转而有些惶恐,我把小市当旅馆,把这当旅馆,那么,我的家究竟在哪里,究竟在哪里歇脚。到最后,家成了最狭窄的定义,爸爸妈妈。这倒不是什么悲哀的事情,只要有爸爸妈妈在家就永远在。可我心里竟连一个眷恋的地方都没有了,若有人问起我家是哪里的,我甚至无法一下子说出口了。
楼下的阿姨看见我回来笑着问“出去聚会了,哎呀,这是考完了”。
我笑笑不知道说什么,随口应着“是,是”。
高考的结束远没有想象的那么令人振奋,我感到迷茫,一下子失去了支撑,从懂事起就一直在为着一件事情努力,而如今这件事完成了,惶惶然起来,好像这么多年只为了一件事活着,事情完成了,人就成了一片空白。我每天都在和这样矛盾的自己僵持不下,吃饱了睡,睡醒了吃。
我决定回一趟老家,和朋友们聚一聚,他们是我这些年的证据。
我特地去找了凉凉,没找到,上大学的时候有个哥们儿找到凉凉,拍了照片传到QQ上,恍如隔世。大家都走了,只有他没走,留在那里叫我们回味。
火锅店的冷气呼呼的吹,依然热的满头大汗。想好了是叫朋友来的,现在却只有我一个人在吃,所有人都很忙,不是这样的事就是那样的事,只有我一个人愿意为了曾经的欢乐和一个想法远道而来。我更加的惶恐了,开始思考起朋友这个词的意思。筷子说我没努力过,可我为了友情努力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