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年轻人嘛,毕竟容易冲动,只要不是致命的错误,也都是可以改的,也应该给他们机会去改。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犯过错呢,谁一生下来便是圣人呢,谁和谁都会做一些被他人被世界批评或者鄙夷的事,还是那句话,只要不致命,改了就好。
所以刘怆没有用六神斩,那招使出来估计会将人与马从中间砍成俩片,他也没有动刀子,锈刀一出总是会见血的,所以他只是伸出了手,在白马冲过来的一瞬间,轻轻的顺势推了一下,后脚跟顶了一下,中指点了一下,然后,然后就人仰马翻了。
这是折梅手的功夫,而折梅手,刘怆只是随意用了一下,牛刀杀鸡的感觉其实还是有那么点爽的。他低头看了看倒地的红衣小姐,叹了一口气,小声道:“原来也是个绣花枕头,不仅不中看,也不怎么中用。”
这话说的就有点过分了,对方怎么说也是一个大户人家的掌上明珠,是无数年轻人朝思暮想的对象,是同代之中出类拔萃的榜样,这次被刘怆羞辱的这么狠,那小姐一屁股甩在地上,疼痛还没想起来,自尊心却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突然三股劲风朝着刘怆面门袭来,稍稍歪了一下头之后,刘怆便轻松的避开了这搞笑但是要命的东西,他定睛一看,还是那个吴青,偷偷摸摸的给自己的弩箭上了箭矢,这冷不防的又来了一下。
“我们之间虽然有矛盾,彼此都有些不对的对方,按道理来说打一架也算不得什么,不过是一点小伤,以后说不定还会成为不错的回忆,何必下如此致命的手段,伤人性命呢?”
这话说着仁慈,像不认识刘怆的人还真的会以为他是个温柔的人,但是马善被人骑,这话在公子哥们听来意思就变了,他们下意识的认为,刘怆不敢要命的动手,那么他一定没有过硬的后台,杀个人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了,也不过是个门面货色。
这样的想法刘怆不知道,要是他知道了一定会忍不住笑几声,因为葬地那次,数百条性命死在他手,那血液粘的最后结成了一大块一大块的血疤,不仅仅有兵卒的,也有巫奴的,这样的自己若是被认为见不得人命,那可真是一种罪过。
“你说吴青死了?哦,多大点事。”
院子里,刘怆正在悠闲地喝茶,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好像心情不错。当玉玲珑外出逛了一圈,跑回来和他说松枫郡知府的儿子死了的时候,这家伙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松枫郡的知府?那是什么东西,沧州一共八郡,他一个松枫郡算得上什么角色。”或许是想到了什么,刘怆放下了茶杯,道:“我差点忘了,我是不怕那什么知府,但是别人不一定。”
“人家知府的儿子死了,肯定会来报仇。”玉玲珑瞪大了眼睛。
自从猎场之上想通了那些事,确定了自己目的之后,刘怆脸上的表情终究是有了变化,并且有着越来越丰富的趋势,比如他现在已经会惊讶了。
“我难道打不过他们吗?一个知府都搞不定的话,老师教了我这么些年有个屁用。”
“我只是不想杀无谓的人而已,你说我把吴青给杀了,是不是有点过分?他毕竟还年轻,虽然有些二世祖的气,但是以后改改,还是可以重新做人的。”
“人,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动物,没有什么定论是一成不变的,这一点风老师也教不了我,只能我自己判断。杀不杀一个人之前,我要想的不是不杀他之后,他会不会做出对我有什么益处的事,而是我如果放了他,他会做出些什么对我有坏处的事。”
玉玲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干脆的道:“但是他家很厉害。”
“我家也很厉害。”
然而报复这种事来的总是特别的快,天边的太阳不过西移了三分,树上的黄鹂也只唱完了几首歌,房间里的玉玲珑刚刚才洗完一个澡,院子外面就传来各种躁动声了。
“有一个问题。”
就在刘怆明确表示这事自己不在意的时候,他却意识到自己只是用折梅手敲打了几下吴青,怎么就会致他于死命呢?那几分力道自己掌握的也还算准确,顶多是断根肋骨,在床上躺几个月而已。但是没有时间想这个问题了,那边松枫郡知府正红着眼睛,在那大摆威势,杀气冲冲的。
“走吧,随我出去看看戏,我倒要看看,有谁可以破坏我美好的生活。”
当然有,而且是下了决心,当刘怆出了院门,看到门口那密密麻麻挤满巷子的青衣兵卒的时候,他还是有那么一丝后悔的,后悔自己不该逞强,和寒江城主说无论今天院子外发生了什么事,都由自己一力承担。
看到有人从院子内走了出来,青衣兵卒顿时气势汹汹,没错,等人走出来之后他们才摆足了威势,其中有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物,围着一个穿着华丽锦衣的官员,那想来便是松枫郡知府了。
其实院子的名声被限制的很死,寒江城内没有人胆敢将这样一个特殊的存在泄露除出去,因为那些不听话乱说的人都已经死了。只是带领三百兵卒,大举进入别的郡县领地的事,总得看主人家的面子,所以松枫郡知府没有立刻破门而入,已经是给足了寒江城主的面子。
毕竟若是换了寒江城主的儿子被人杀了,估摸着他提着一把大刀上门就会把对方杀掉满门。
“是你,杀了我的儿子?”松枫郡知府的心情可不像刘怆坦然,死了儿子,他恨不得率领一郡之兵踏平院子,将刘怆给活剐了!只是,只是自己来之前曾经被寒江城主劝告过,说这个院子惹不得,有大背景。
屁话!儿子被人杀了,自己堂堂知府难不成还要忍这一口气!汉律有杀人偿命这一条,这事说破了天也就是这个理!松枫知府吴显气的浑身颤抖,他指了指刘怆,根本没有等他回答,把心一横,右手一挥,身后的兵卒们如潮水一样包围了整个院子,其中又有一队精兵,直接抓捕刘怆去了。
没有诏书,没有逮捕令,没有任何书面文字、犯罪证据,直接就派兵抓人,松枫知府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儿子吴青,也不知道多少次害过别人家家破人亡,若是按照汉律,只怕早被处死多少次了。
人就是这样的生物,倾向于相信自己愿意相信、乐意接受的东西。吴显现在只想杀了刘怆为吴青报仇,此时此刻他当然愿意信奉汉律,相信刘怆是个罪犯,自己所做的合情合理,而吴青所犯下的罪过,早就被他忘记、抛之脑后不知道多少里了。
他会忘记,人之常情,胳膊肘向内拐这种事本来便是惯例,说是天理也不为过。只不过那些曾经被吴青害的家破人亡之后,还侥幸活下来的人,一听到吴青死去的消息,高兴的笑出了眼泪有,跪在自己死去的亲人面前痛哭流涕也有,大感上天开眼上庙烧香的更有。
一件事不可能有绝对的是非黑白,刘怆有错,当然有错,他不是绝对的正义,在某些人眼里他也是该受千刀万剐的角色。但是他死不了,他还想活着,甚至是好好地活着。所以那些想他死的人,在刘怆的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呢?只要自己还确实是活着的话。
不过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宵小而已,然而虽然话是这样说,一场战斗还是避免不了的。
刘怆没有拔出腰间的锈刀,因为他不想因为吴青这个废物而牺牲更多的性命,这些兵卒,哪一个不是有自己老爹老妈的人?哪一个家里没有老婆孩子等着回去热炕头?哪一个的目的不是想活着想好好地活着?所以刘怆使出了自己最熟练的折梅手。
折梅手这门功夫实在复杂,可以说是刘怆见过的武技、秘术里面最难练的,他只是浅尝辄止一下就头疼得不得了,根本不敢想要是自己朝着这个目标练下去,得花多少时间才会有结果。但是想想自己将要面对的敌人,也许会踏入的险境,还有那些未知的危险,就算很不高兴他也咬着牙练了下去。
正因为最难,所以最熟练,正因为熟练,所以有把握收放自如。
只见白色的身影宛如江河的游龙,顺着波浪左摇晃一下,右翻转一下,从石洞里从水草上,从刀光从剑影从致命的杀器里,竟是不沾一点痕迹。那些从四面左右挥来的长刀、刺出的长矛,不是被刘怆飘逸的身法绕了过去,就是被他修长的手指点开了死招。
松枫知府吴显也看出了刘怆这人不简单,一个面色苍白、身形消瘦、病怏怏的像个弱书生的少年,居然能够发挥当这样的战斗力!在自己手底下五十精兵的杀招面前,居然游刃有余丝毫看不出窘态。他不禁想起了寒江城主之前说过的话,这个院子,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