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有点特殊,在外养了十三年之后才被发现,若是大人有兴趣……”
洪三在葛恒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后者对着十七阴阴的笑了几声,这让十七有一种被毒蛇咬了的感觉,很是不好,她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苍白。
“废物。”严统领当然注意到了这边的事,他对葛恒相当的不屑,心里自然的骂了一声,“连巫都有兴趣,你怎么不去骑猪呢?”
等负责交接的官员把手续办好,巫奴的人数又被清点了一遍,然后是一些必要的程序。首先是水洗,场中央架起了一个大型水桶,所有巫奴都要自动的脱下衣服,从水桶下走过,然后牢头会打开木塞,任由水流从巫奴的头顶落下,这就算洗过澡了。
之后是烙印,场边早有烧红了的烙铁,等水洗过后的巫奴走过来,‘刺啦’一声,白色的水汽混杂着烧焦的肉味,顿时弥漫在空气中,一个大大的‘玉’字便印在了巫奴们的肩头。
十七脱下了衣服,不敢有一丝的犹豫,顿时曼妙的身躯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女性的巫奴比较少见,于是她身边站立的那些狱官,毫不掩饰的将目光打在了她身上,肆意的欣赏,更有甚者直接摸上了俩把,然后搓搓手,满脸的邪笑。
“啊!”
‘刺啦’一声,十七的左肩被印上了一个‘玉’字,疼痛之余,十七这三个月来迷糊的神经终于被痛醒,羞耻心大放,她紧紧咬着牙,双手的抱在胸前,企图遮挡那块纯白的肌肤,但这种扭捏的动作更加刺激了狱官,尤其是葛恒,嘴角的一抹阴笑微微翘起。
“都快点。”
葛恒刚准备做点什么,却听见严统领不耐烦的声音,只好暂时将邪火压住,反正路上还有三天,反正玉山那边由他主管,日后还有的是时间,也不急于一时。于是他朝十七看了一眼,伸手在她的脸上捏了一把,然后转身就走了。
被侵犯的十七,脱光衣服被所有人看见的十七,肩上被烧红的烙铁印下标记的十七,她拖动着脚步,缓缓得跟着前面巫奴的步伐,金色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发出一种耀眼的光芒,金黄与白皙交替,很是诱惑,也很美丽。
顺便说一声,她的头发是白色的,或者说,所有巫奴的头发都是白色的,蜷曲的毛发湿哒哒的挂在十七的胸前,就像受了委屈的家猫,长久不见阳光,使得十七的皮肤与发色几乎一致,宛如精美的白瓷。
她抬头好好的看了一眼阳光,却觉得有些晃眼,头晕的厉害,于是立马又把头低了下去。
“嗯?刚刚,有人在天上?”
十七惊讶于刚才看见的东西,又极迅速的的抬了一下头,但除了阳光依旧刺眼之外,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应该是眼花了吧。”她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向前,那里有新的铁链,会锁住她的手脚,也锁死了她的心。
玉山,属于寒江城附近的一个矿脉,里面盛产一种叫做‘玲珑’的物质,其实就是一种玉的变种,手感润滑,色泽饱满,深受江南贵族妇人们的喜爱。
严统领押解的巫奴队伍,已经在前往玉山的道路上行走了一天,他骑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缓缓的走在前方,葛恒与洪三一左一右,严加看管着大队伍。
一行人缓慢的走在泥泞的山路中,磕磕碰碰不断发生,而一旦有巫奴拖慢了队伍的步伐,身边的牢头会毫不犹豫的一鞭子下去,若是巫奴还未爬起来,那么他们也不介意使用腰间的长剑,刺破巫奴的皮肤,顺着向上或者向下,哗啦一下,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用疼痛刺激他们。
于是一路上都有猩红的鲜血,或是与褐色的泥土搅拌,或是灌溉茂盛的野草,被撕开口子的巫奴,大多会因为流血不止而死去,然后就会有军官砍下他们的头颅,将尸体丢弃在荒野之中喂食野兽。
十七就曾看着前面的那个巫奴,腰间新开的那道狰狞的伤口,像一只吸血的水蛭,不断蠕动着吞噬他的生命精华,他的呼吸越发的急促,脚步也开始颤抖。
有些血液甚至溅到了十七的身上,因为之前被发了一套麻衣,所以干涸的血液渐渐变得发紫。十七满是恐慌的看着面前那个人,一步一步,甚至能感觉到那人的心跳正在变弱。
没有人能够持续流着血行走一天而不出事,前面的那个人在被刺了一刀之后,他的生命注定已经终结。牢头倒是痛快,十七则要强忍着因为看见头颅分离带来的恐惧,胃液开始翻涌,但是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我要活着,我还要活着,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其实路上有很多巫奴故意寻寻死,或是在某个山崖纵身一跃,或是找到一块巨石猛地一撞,求死很简单,不过是心一横,呜呼一声也就结束了一生。
但是十七不想死,她不知道自己的求生欲为什么这么强,只是觉得这世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她没有见过,况且家乡还有很多父母在等她回去,湖边的那只混熟了的鹰隼也还在等她,那么美的故乡依然在,哪有什么死去的理由呢?
山路越发的崎岖,巫奴们又行走了一天,严统领觉得也该适当的休息一下,到不是为了巫奴,而是觉得胯下的马儿该歇歇了,在他的眼里,那些巫奴怎么有他的马儿珍贵。
停下来之后,巫奴的队伍里依然沉默,死寂的氛围蔓延在他们中间,没有人说一句话,都乖乖的待在原地,这倒是方便了狱官的管理。
“嗯?”
十七眼角的余光处有一道影子快速闪过,她纳闷了一下,却没有兴趣再扭头,走了一天的山路,脚下的草鞋早就破烂不堪,水泡涨了好几个,但是却没有心思摆弄这些,只能任由其被摩擦到破,刮烂在锋利的石子上。
突然草丛里跳出来一只白兔,很奇怪的,它似乎一点也不惧怕巫奴们,一蹦一跳的,抖动着白色的绒毛,磨蹭到了十七的身边,精致的鼻子在那嗅来嗅去,很是可爱。
看见这样活力活气的小兔子,十七内心的某处被扰动了一下,她紧张的四处望了一下,发现那些狱官们都远处聚在一起,居然没有一个人看管他们,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有人逃跑。
也是,走了这么多山路,饿的体力不支,又有粗重的铁链挂在身上,哪有还能跑起来的巫奴。
于是十七小心翼翼向白兔伸出了手,轻轻的抚摸着它的头,小白兔好像对她也很有兴趣,挪动着脚步凑了过去,嘴里不断地嚼着什么,一鼓一鼓的。
十七微笑着将小白兔抱在了面前,静静的注视着这个跳动的精灵,荒唐的觉得自己活得甚至不如一只兔子,一股莫名的悲伤又开始弥漫,她半蹲在地上,顺着白兔的头颅,轻轻的抚摸着。
她的双手都被铁链锁住,因此做不了太大的动作,只能缓缓的,缓缓地将铁链缠绕上了兔子的脖颈,小白兔当然什么都不知道,长长的耳朵抖擞着,天真的望着十七。
终于,咔嚓一下,伴随着轻微的骨骼碎裂的声音,十七使劲全身的力气杀死了白兔。她顺手在身边找到一块比较锋利的石头,然后顺着兔子的肚皮迅速划开,顿时肠子血液什么的流了一地。
“谢谢。”
十七默默的说了一句,然后张开嘴,猛地在兔子肉上咬了一口,鲜血溅在她的脸颊,白色的发梢也被染红,她大口大口吞着鲜嫩的兔肉,满口腥味却毫不在乎,只觉得这种饱腹感实在美好的不能再好。
她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
血腥味引起了身边距离较近的那几个巫奴的注意,他们看到了正在狼吞虎咽兔肉的十七,于是也慢慢地靠近,双眼露出的绿光像是饿极了的狼,他们渴望着,缓缓的张开了森白的牙齿。
“噗哧!”
反击是必须的,十七没有慌张也没有犹豫,她反手将石块刺进了距离最近那个巫奴的眼睛,然后趁对方还没有呼喊,抓起一把泥土就塞进了他的嘴里,看着对方渐渐变白的眼珠,她抓紧时间又狠狠的咬了几下兔肉。
但是即使是死亡的威胁也没有能阻止巫奴的步伐,在食物面前,一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
毕竟十七是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小女孩,又被关押了这么久,同时对付这么多巫奴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她慢慢的退后了几步,将石块紧紧的抓在了手中。
围过来的巫奴却出人意料,他们没有选择进攻十七,去抢夺仅剩的那点兔肉,而是把目光放在了那些之前流出来的肠子上。
但其实这些肠子,十七也是不想放弃的,只是势单力薄的她没有办法,退而求其次,趁着巫奴们在抢夺肠子,她将整张脸埋在了兔肉里面,狼吞虎咽之后,几缕兔毛被血液黏在她的脸颊。
兔血染红了她的眼睛,让她一时看起来竟有些可怖,再用布衣擦了擦脸颊之后,那张苍白的脸又露了出来,十七像是知道了些什么,目光流转,又看到了树根下的洞里有俩点星光,那是野鼠。
于是她蹑手蹑脚的爬了过去,丢下了身后那些还在抢食的巫奴同伴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