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逢六月，正是临水轩生意最红火的时光之一。
凌驾在黑水河之上的二十几间厢房里坐满了食客。
临水轩在北齐国，这是一个很小的公国，昝国下属五百多个小公国中，甚至有人都不知道它的名字。
不过北齐国先民山大林海以及先民城却在双龙大陆声名贯耳。
在百晓生双龙大陆凶地排行榜上，先民山大林海排在第五十一位。适合试练的试练地排行榜上，却排在第四位。旅游胜地排行榜上，先民城排在第八十九位，但在避暑旅游区排行榜，它排在第十一位。从先民山发源而来的黑水河，在河流风光中排在第八位。当然指是的风光景色，与河流长度流域面积无关。如果那样排，黑水河不算一条大河。
还有一个，临水轩。
在天下美食排行榜上，临水轩烧的菜味道排在第三位，最拿手的就是水煮何罗鱼。
当年冰国没有一分为二时，冰国皇帝曾将临水轩家主强行带到冰国皇城。但做不出那种味道。用这个家主的话来说，水煮何罗鱼，必须用刚刚从黑水河捕上来的何罗鱼为材，新杀新做，用黑水河的河水做汤底，缺少了这两味主料，即使用最快的速度，将黑水河水与何罗鱼运到冰国皇城，也做不出美味佳肴。
最后冰皇无奈只好将他放回去了。
“吃临水轩何罗鱼，六月份不是最好的季节。四月份黑水河冰雪才开始融化，鱼肉经过冬天的煎熬，熬去了精油。因此，鱼肉粗劣，不肥嫩。所以临水轩到六月份才开始开张。这时候收购的何罗鱼必须经过精挑细选，数量有限。只有到了八月份九月份，何罗鱼才是鱼肉最好的时节。物以稀为贵，因为数量有限，临水轩席位反而更加紧张。”
东冰国的皇子冰砺解释道。
即使他是皇子身份，提前订购，也不过订了三桌。
但他心中惆怅若失。
如果不是两百年前，冰国因为内讧，一分为二，怎么沦为了二级国，分别臣服于昝国与唐国？以至到了今天，几个昝国少年来到先民山试练，冰国都要诚惶诚恐的接待安派。
但他眼睛往大小乔姐妹身上斜视了一下，无论是大乔的端庄，还是小乔的妩媚，都到了倾国倾城的境界。
两个美丽的少女，让他有些心动。但想到他的身份，不是皇太子，想求到乔家女，恐怕是万万不能的。想到这里，他黯然神伤。
昝弘历一拱手，说道：“多谢五皇兄盛情款待了。”
“不敢，”冰砺立即回答道。
自己是一个没有作为的东冰国五皇子，人家是昝国四皇子，而且是将来昝皇有力继承人之一。不敢当此大礼。
正在说话间，一个大盆水煮何罗鱼端了上来。
这条鱼重约六七斤，但刀法很好，整条鱼用极薄的刀，削成了若干个鱼片，因为鱼鳍上留着一线，鱼从滚锅里盛捞起来，看起还象一条整鱼一样。上面飘着几根红辣椒，一层淡淡的葱花。
今天冰砺做客，他伸了手说道：“请。”
几个少年人动起筷子。
入口香滑鲜嫩，象是黑水河的河水，清洌甘甜。进入肚子里，立即融化，又从喉咙嗓里传出淡淡的辣味，一点香葱的清香，还有果子酒的味道。又象是大林海的气息，清新动人，带着神秘古莽的气息。
“好味道！”卫子夫击桌称赞。
他转过头来，看着乔媚儿，说道：“乔四小姐，此种佳味，当配冰冻红酒，才得真味。不知道乔四小姐，可否赏脸？”
几个少年出身皆是不凡，对美食同样很挑剔，一听有理，都期盼地看着小乔。
“献丑，”小乔说道。
她今年只有十五岁，长着瓜子脸，相貌有些稚嫩，可在甜美清丽中带着一丝妖媚，声音虽然清脆，却又带着一些糯糯的性感。
十五岁如此，长大后是何等的绝色。难怪百晓生排行榜，在她只有十五岁时，就将她立为大陆美女的第十位。众人在心中一阵感慨。
说完话，小乔也没有吟唱，众人只觉得一丝冷意闪过，酒杯中的红酒已经飘上了一层融冰。但恰在好处，只有一点点融融的薄冰，将红酒的燥意冰冻下来，又没有冰过头，失了红酒的甘醇。
冰砺眼睛睐了起来。
这是一个一级冰冻术，可是在座十几个人酒冰中的酒，让这个妩媚少女同时冰冻，瞬发、火候、力道、速度，无一不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他不由问道：“乔小姐，不知道你修练的冰魔气，现在达到什么境界？”
“侥幸到了魔法师境界。”
十五岁的魔法师啊！这比龙气士达到绿龙士境界更难修练，冰砺眼中闪过一丝艳羡。他还不知道小乔已经到达了魔法师的巅峰，就要冲击大魔法师，一直没有进展，所以与众人一道来到大林海前来试练。不然还要惊讶。
就是这样，他也是慨叹：“佩服，佩服，乔小姐是一个天才。”
“天才嘛，不敢当，在我眼中，天下间只有一个天才，其他人皆是凡夫俗子之辈。”
“他是谁？”冰砺一边问，一边在脑海里盘旋着，将双龙大陆上几个有名气的少年人一一列出。
“这个人世人知道他是天才的很少。”乔媚儿一边说道，一边在回忆。
“小小乔，别要一天到晚粘着我，好不好？咱不玩儿童游戏。”
“你也不是大人。”
“我有一个儿童的身体，却有一个大人的心。等你过几年长大后，我陪你玩，行不行？”
……………………
“明月哥哥，我这套衣服好不好看？”
“好看，就象新娘的嫁妆一样。”
“明月哥哥，好坏哦，这么小就想新娘子。”
“要么小乔妹妹，长大了，做我的新娘子好不好？”
“羞死人了。”
……………………
“小乔，你是冰魔气体？”
“嗯。”乔媚儿骄傲地点着头（冰魔气是水魔气的变异，比水魔气威力更大，但有这个体质的人很少）。
“那么你知道什么是魔气？”
“魔气就是魔气呗，什么什么呀？”
“你这种想法是不对的。听我说，魔气也好，龙气也好，都是天地间的一种元气。只是龙气是天地间的一种本源，比如到了虚空之中，未必有魔气存在，但依然还有能量，这能量就叫龙气。而魔气呢，则是天地万物的一种能量，比如木魔气，来自植物，水魔气来自水，但没有植物的地方，为什么也能施展木魔气？其实空间也有金木水火土，只是一个多与少罢了。唯独是空间魔气，这个理论有些复杂，它也是无处不在。比如有的人预料到远方的事，有的人做梦梦到将来的事，这就是一种空间与时间的对折。不同的空间与时间，折于一点。”
“书上不是这样说的。”
“书上都说错了，魔族夸大了它的作用，认为是神法。人类缩小了它的作用，认为是魔法。这都是不对的。你知道龙气士与魔气士有什么区别吗？”
“知道啊，龙气士吞天地元气存于身体内部，魔气士却是通过精神，感知天地元气，与它沟通，在体内培育一个魔气种子，然后修练精神以及与魔气的亲和度。”
“这是书本上的记载，对也不对。其实魔气种子，也是一种元气。因为魔气是自然界的一种元气，没有龙气雄厚，只好以小博大，用精神力，亲和度以及魔气种子，牵引天地元气。但魔气种子不强大，引力不足，无论亲和度多么圆满，精神力再强，也会驻足不前。说到底，还是一个奴役的过程。大陆上修练武道都走到了一个极端。认为龙气是吸纳，是强行奴役。魔气是沟通，是做朋友，那是不对的。比如是做国王，如果太威，臣民不服，物极必反。因此，大陆上自从诸神之战后，没有一个人能冲破黑龙士的境界。如果太软，必然轻视，这甚至比威更严重。再加上典籍的流失，所以大陆上魔气士等级越来越弱，至今只听说有人达到了魔导士，连一个魔导师都没有。刚威并用，这才是王道所在。”
“那么明月哥哥是什么等级啊？”乔媚儿不服气地问道。
凤舞明月一下子脸就挂了起来。
……………………
但如果不是他这一番话，自己能在十五岁就达到了魔法师的境界？
就连自己的姐姐乔琳也跟着受益不浅。
此情可待追忆时，只是当时已惘然。
当时自己年幼，言者无心，不知道触及到了凤舞明月的心病。
想到这里，她眼中升起了一层雾气。
她说道：“各位，你们两岁时在做什么？”
众人愕然，两岁时能做什么？
大家还在吃奶呢，有的资质好的，能走路了。资质不好的，还在地上继续爬行。那时候能做什么？
小乔继续说道：“但这个人在两岁时，能读懂所有书籍，甚至有些经义能倒背如流。”
“不可能，”弘历立即说道。
“我知道说出来大家都不相信，可这是事实，他只比我大三个月，但小时候我经常听他讲故事，而且他还向我解释经义。各位，你们在四岁时又做了什么？”
四岁时，开始有些懂事了，但智慧还没有开化，有的连四岁时做过的事，都成了一场虚影，记不起来了。
“他在四岁时，已经发明了一套新的管理账薄的方法，并且创造了一些经营方法，使家中财产三年之间，翻了一倍多。”
“他是谁？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弘历皱起眉头问。如果是那一个前辈，自己也许没有注意，毕竟双龙大陆历史长远，从神龙皇即位后，都流传了一万年。还有诸神之战以前发生的事，天才不知出了凡几。可小乔分明说只比她大三个月，这是那家的少年？
小乔没有回答，继续说道：“各位，你们在六岁时，能不能在沙盘上与凤舞霸天斗一个平手？”
凤舞霸天是昝国原来的大元帅，百晓生战神排行榜上排在第三位。六岁战个平手？就是战神李威六岁时，也不可能达到这个境界。
她的话更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卫青夫拱手道：“小乔妹妹，你别撩拨大家了，快告诉我，他是谁？”
“他是凤舞明月。”
“不可能。”众人一起说道。
如果说别人，大家还不知道，可说起凤舞家族，以及这个皮骨士，几乎大陆上所有的人都知道。
当年神龙皇打败魔族，集众人之力，冰封了冰雪山脉，颁发制度以及奖励。其中大封了许多功臣，最有名的是神龙皇属下七十二功臣，皆封国土。
神龙皇死后一千多年，各个种族还珍惜来之不易的和平。但随着承平日久，各族矛盾激化。先是人类与各个异人族发生了矛盾。于是双方发生了激战，精灵族与龙族袖手旁观。
最后人族将异人族赶到了大蛮荒。
接着又将矛头对准了自认为高贵的精灵族，这时候异人族已经势微，精灵族无奈之下，也退居大蛮荒。连龙族都主动退到龙岛。
没有了异族的挤压，人族内部矛盾激化，各国发生战争，几千个诸候国最后吞并，只剩下三个国家，冰国、昝国与唐国，其他诸候国要么被灭亡，要么臣服这三个国家。直到两百多年前，冰国内乱，一方求助唐国，一方求助昝国，一分为二。整个大陆成了昝国与唐国两枝独大的局面。
在这个过程中，人族四十个功臣，只剩下十九个功臣，其他二十一个功臣要么灭亡，要么衰落。至于三十二个异族功臣，全部挤压到了大蛮荒，还剩下多少功臣继续着辉煌，无法确知。
凤舞家族就是其中之一，两千多年，投降了昝皇，成为昝国最尊贵的贵族之一。
但在十年前，皇子之争中，发生了失误。
当年昝皇庆历二十四个儿子，个个都不简单。其中八皇子昝胤禩一身武功了得，而且仁慈，礼贤下士，学问又很好，所以凤舞霸破例公开表示支持八皇子。
他在朝堂上另一政敌****却扶持最让人看不好的四皇子昝胤祺，当时谁也没有看好****与胤祺，可这两人笑到最后。庆历帝驾崩后，居然将皇位传给了这个最让人看不好的四皇子。
****因此，被立为国相。
凤舞霸天也被罢去了帝国大元帅之职。
但对庞大的凤舞家族来说，也不过是几千年一个沉浮。
凤舞家族依然庞大无比，人才济济。又因为昝国与唐国争战不休，就是新昝皇胤祺也不敢对凤舞家族打压得太厉害。在朝堂上数人继续身为顶尖大员，边关也有数十员大将担任边疆大吏，或者统率军队。
凤舞霸天的儿子凤舞秦歌又是一个人才，三十岁不到，武道就到了青龙士的巅峰。与武道相比，他在军事上的天赋更是过人，隐隐与凤舞霸天相提并论。
在青年时就征服了大蛮荒许多地方。
而且将狐族公主掳获过来，最后迎娶进门，也使狐族向帝国称臣。
这也是门当户对的一门婚姻。虽然狐族是异人族中的兽人族一员，可是狐家也是当年神龙皇手下七十二功臣之一。而且狐家在兽人中很有威望。这个狐族公主更是足智多谋。
但就是这两个人，生下的儿子凤舞明月，却是一个皮骨士。
皮骨士，说白了就是废人。大陆上大多数人类适合修练龙气，也有一些人适合修练魔气。可还有少数一些人，既不能修练龙气，也不能修练魔气。所以最后只能练皮练骨。也不能完全称为废人，历史上有一个皮骨士叫孔甲天的，练到最后，能居绿龙士战个平手。这也是皮骨士的巅峰了。尽管他创造了一套理论，称皮骨士同样也能修练到破碎虚空境界，可大家认为这是一个笑话。
也不能说是一个完全的废人，所以有了皮骨士这个看似尊敬的称呼。
这无疑对凤舞秦歌父子，是一个严重的打击。
大陆以武立国。武者修练道佛，或者杂家功法。就是儒者都有儒者的功法真义，一个皮骨士，做文人都没有资格的。
但说凤舞明月是皮骨士，可他出生时很怪异。
当他就要出生时，天空中忽然落下一道很明亮的光亮，将夜晚的帝都照得亮如白昼。亮光一闪而逝，有些强者看到这亮光落入凤舞家的后院。连与凤舞家不快的帝国新皇都被惊动起来，赶到了凤舞家中，才知道亮光落入狐公主的产房，都将屋顶击穿了一个洞。不偏不倚地落在狐公主的肚子上，然后凤舞明月就出生了。
这个皮骨士出生下来，也很古怪，不哭也不笑，睁开眼睛后，好奇地看着大家。在他胸口处还有一道很古怪的图案，一些点与线。
昝国感到惊奇，亲自替他取了一个名字，叫凤舞明月。
凤舞家将这个婴儿视为掌上明珠。
可随着这个孩子的成长，凤舞秦歌脸上忧色渐渐浓厚起来。
最后大家才知道他是一个皮骨士。
这件事，成为帝国仇视凤舞家族的人一个笑谈。
皮骨士嘛，也就没有人关注了。
可随后在八年前，凤舞家发生了一件大事。
凤舞家族的精英人士接二连三地遭到刺杀，连昝皇都派了专人调查，可也没有查出是谁做下的。就在七年前，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多名强大的刺客进入凤舞家族府上。
这一刻凤舞霸天暴发出真实的实力。紫龙士！
但刺杀他的四名刺客个个身手了得，居然只是一刻功夫，将凤舞霸天击杀。不但如此，在昝皇派出援兵到来之前，凤舞家族所有直系弟子几乎都惨遭杀害。
昝皇气得暴跳如雷。可也没有查出来是谁做下的。
有人猜测是唐国派来的高手，有人猜测是程家做下的。但都不太象。
最后事情不了了之，昝皇让凤舞家族另一支嫡系弟子凤舞鹤担任家主，不过这个凤舞鹤远没有凤舞霸天成气候，公爵也变成了候爵。
经过调查才知道，狐族公主将她儿子凤舞明月居然提前大半年，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走了。
大约感到愧疚，昝皇下诏，让凤舞明月继承了候爵。爵位与凤舞鹤相当。他认为是睿智的狐公主转移到了狐族，然而诏书到了狐族，狐族人却没有承认。
最后昝皇发出重大的奖励，凡是找到凤舞明月的人，赏帝国男爵，一万晶币。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人潜入到了狐族地盘，虽然狐族否认了此事，但许多人认为凤舞明月还是在狐族里的。可最后还是没有找到。
到现在这份诏书依然有效，但凤舞明月却不知道在何处。有人开始认为他死了。
看着众人的眼神，小乔心里想道：“明月哥哥，今天让我替你还一个公道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