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则上是演员讲述有关自己“性与爱情”的梦。
迷路上场,神情与行为似梦游者,肉体只是一个摆设,他有时抚摸场上的道具,似乎沉思片刻,但马上又是一副遗忘者的神情,给人以一种追寻什么的感觉。
迷路:无论什么时候合上眼睑,总会有一扇窗轻轻打开。江南人,阴性,晚上的幽灵,就这样一个领着另一个,从这房间到那房间……月光如水,有一匹马静静地站在花朵中间。拉开一只只抽屉……
(声调变得温柔一些)“噢,是你从前留在这儿?”
(疑惑)“江南的小楼上?……(马上否认)不不,在北方,一间平房,透过大钟寺的晨曦,我们能看见钟声震落的墙灰满天飞舞……还有颐和园上空的风筝……万寿寺背面诗句的反光,还有半壁街发疯的婆娘……”
(表情暧昧地)“轻点,会把别人吵醒。”
不会惊动别人,我轻轻停下来,翻看一本书……他们终究被吵醒了,张开惊讶的嘴巴,注视闯入者。等一等……(环视四周似乎发现一种熟的氛围,表情坦然)这儿一定是你房间,这么多鼻孔朝上的酒瓶,你一贯来的……(朝另一个方向,语调起变化)情感就是一本老书,最终会看倦了,怅然起身,怎么屋里空空荡荡,你已抽身离去?(加快脚步朝另一个方向奔去)门外的马儿打瞌睡了,怎么我的手中怎么空无一物?(表情突然悲哀)再不会有什么,你鸟儿一般飞,梦中浮现……橘子、苹果和成都运来的花生……你搁我枕边的金刚钻,我猜不透什么意思。它的反光有些暧昧。
穿过客厅的水……这个春天太多情,流水漫上客厅,来不及换鞋……窗棂上挤满了香菇,茶叶和迎春花的笑容。过不多久,门这么开着,书页就会散落,天花板上回响你的咳嗽,叽里咕噜……一排排燕子掠过地毯,投在井里阵阵回响……是我们错了,而不是生活!
在这期间,一些参与谈梦的人陆续下场,回到观众席。
舞台上是梦儿和小马。他们在玩“跷跷板”,很轻松,欢快的样子,有时会发出大笑的声音。梦儿一下子怔住了,回头张望迷路方向。小马用力一翘,梦儿没防范,从板上跌落。小马很吃惊,跳下来,跑向梦儿搀扶她。梦儿显得有些生气。
迷路:(继续他的梦游)夜晚的钟摆骤然停止。(梦儿一下子捂住胸口,另手推开小马)流水的脉搏轻轻悸动。真的,命运最终是不保护我们,(加重语气)也不让我们受其保护……我能感觉到你刚离开这儿。
(往前走)不错,人就是一座老房子。一个人在命运中奋勇向前,又该呈现怎样一副图景?他先朝某个确定的方向猛冲,接着又朝另一个方向奔去。而作为人类整体的命运总是缓慢地飘过……不久,光已消失,那留在花园的马是否听到沙沙雨声?是否仰头倾听横箫吹破花的香味?那些挺拔的树杆为迷途之人铺下无尽的阴暗。这是美妙的午夜,这是清凉的北方,这是藏在心中永久的记忆,就像隔着玻璃我望见一位男子,正刮下音乐上的雪……
梦儿朝迷路走来,小马拉回梦儿。
迷路:(好像没发现梦儿似的)过去的岁月中,有个酒鬼对我说,人是一种惊心动魄的创造物,一种不可思议的理念。今天我要蹲下身子,拍拍这个酒鬼的肩膀告诉他:人根本没他认为那样高大,如同生活本身那般无聊、乏味,只可以从别人那儿感染出憧憬来……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会难受……(走动)可你这样说过,我的一生从不会回到镜子前,你绝望了会发现多重面孔的罪过:一张面孔是真情,另一张面孔是疑惑,第三张面孔认识到最初的选择多么有力。(激愤地)既然你无力承担,为什么又要诞生我们的希望?回答我。(向天空,声音回荡)
梦儿欲走向迷路,被小马拦住,两人有所争执。
梦儿:(狠狠甩开小马拉扯自己的手,大声地)为什么要阻拦我?
小马:(有点吃惊)我……
梦儿:(不屈不挠地用手指着小马)说,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
小马:(似乎被逼急了,但一遇上梦儿咄咄的神情,顿然泄气)我……我想让你清醒,那不是他……(在梦儿胁迫下一咬牙)不是迷路。
梦儿:(整个人一怔)不是迷路?
小马:(点头)不是。
梦儿:为什么?
小马:(似乎再忍耐不住了,大声)因为他离开我们了!
梦儿:离开我们?
小马:(用异样的目光望了梦儿好一会)你瞧瞧,这四周哪个又是他要找的父亲?一个酒鬼?一个精神寄托?……(指指自己脑门)他这儿有毛病,完蛋了。
梦儿:(似乎被触动了,怔了一会,有点哀伤)怎么会这样?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