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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八

大地回春,杨柳吐出鹅黄的嫩芽。

看守所的铁窗上裸露层层锈斑,牢房外的阴沟里泛出阵阵恶臭,一大群墨绿的苍蝇拥聚盘旋,潮起潮落。尽管毛渣渣的犯人早已闻惯恶劣的空气,但他们仍能嗅出春的甜味。

单丝不成线,独木难成林。

大牢里的男人长年见不到女人,像用文火煎熬身子。当女人从高墙外经过时,监牢里的男人看不到她们的身影,听不见她们的声音,却能敏感地辨出她们的气味,憋得浑身发燥,馋得津液飞迸。

“开饭了,快点!”看守扔进一盆青菜烂米饭,刘德彪立刻扑上去,一双手牢牢把持搪瓷盆。田根饿昏了头,急忙凑上去。刘德彪一脚踹开他,光脚板正中他的眉心。

“这小子还不服哩!”

“他敢!”

王子范缄默不语,他接过刘德彪递来的饭盆,撑着细而多筋的脖子,强迫自己咀嚼吞咽。自从逃跑的念头在心里滋生,他就整日整夜活动大腿,揉搓脚板,直搓得脚心火热。粪便、馊饭的臭味追逐着他、压迫着他。他隐约听见自己咻咻的鼻息。王子范几乎惊跳起来,他不能在这里等死,他只有跑,跑……他要扮演一个大角色,刘德彪说他一张嘴可以骗倒一座山。污浊的眼镜片像厚厚的洋瓶底,当中裂开一道碎纹,将他与真实的世界隔开。他当初是从苏南下来的知识青年,黑瘦矮小,享福没有命,受苦又没力,招工招生都轮不上。谁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他还记得先前的那副眼镜是怎样被人摔在地上,用鞋底重重碾碎。有一天机会蓦然冒出来,他学着别人的样子改了成分。为了活得更像人样,他居然说自己是中央某首长的儿子,这一下入党提干的好事都来了,村长还把女儿嫁给他。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已不是个具体的人,而是佛龛里的象征物。于是,他在面具之间跑来跑去,直至被厄运撞倒。人们揭穿他的谎话,把他扔进监牢。

“狗日的,让你吃!”刘德彪紧紧裤子,把和着泥水的烂菜叶往田根怀里一推。田根使劲舔着嘴,将饭盆揽在膝头上,双手紧紧环抱,埋头咂巴着,整个脑袋浸在盆里。

“鬼东西。”刘德彪搓着手腕上粗大的骨节,然后又紧紧裤子,坏笑着一步步逼近田根。

田根见状,慌了手脚,饭盆当啷啷撞在墙上。在这拳头大的地方,田根是头任人泄欲的母牛。

刘德彪人高马大,有一副好拳脚。他麻利脆快地将田根反扣在地,骑上去粗暴地撒野。田根痛苦地嗷嗷乱叫,手脚痉挛地抽动着,身体里好像有根锯条在锉磨。

“鬼东西劲还不小哩!”刘德彪折腾够了,一边歇着,一边起劲地打嗝。未久,他翘起脚趾,冥然兀坐,与方才判若两人,呆滞在他脸上铺展开来,就像车轮碾过硬邦邦的土地。

半年前,他裹着一身土黄的旧军装,戴一副宽边墨镜,面孔阴霾,从容不迫地将一只旧麻袋套在县银行女办事员的头上,抢劫巨款后大大方方地骑车走了。当晚,纠察队拘捕了所有戴墨镜、穿军装的男人。刘德彪作为纠察队的头头儿,像耍猴似的指挥别人。他爹是烈士,养父是老红军,有这样的背景参军入伍顺顺当当,谁见了都要怕三分。此事做得天衣无缝,末尾便不了了之。忽然有一日,刘德彪的三妹发现他的衣箱很轻,打开看竟是成捆的钞票,马上告发了他。刘德彪被抓获时正和人打牌,余兴未了。

跑,只有跑!

老阳变脸,王子范的脊背上吐出汗粒。三人的刑期呈阶梯状:田根两年,王子范八年,刘德彪十五年。

王子范从屁股底下摸出一把冰凉的板斧,雪亮的刃面笔直、坚硬,如同一个偏执狂心中的顽固念头。王子范注视良久,霍地扬起那双神经质的细手,一下一下搓磨冰冷的刃面,掀开心中一个又一个念头,一遍又一遍腹稿。

户外的青草抱吻泥土,以息相吹,姗姗可爱。看守踱来踱去,板滞的黑鞋底倏地将嫩绿碾碎。王子范心里格登一下,手心搓得火热,坚硬的冰刃晃来晃去,犹如一枚钢针,看守肉滚滚的头颅顷刻分崩离析……

跑,必须跑!今夜,看守长到县里开会,天赐良机!

县里办公室总是烟雾缭绕,干部们善于在白雾中捕捉思路。当初,给田根他们三人定罪的时候,县委书记、政法书记、法院院长、公安局长一并到齐,此外还有桂花嫂。她可不是干巴巴的女干部,年轻时算个美人,现在稍稍发了福。印权是十里八乡惟一的大学生,他在县委分管政法工作,夹在这伙人当中,书卷气十足。刘、王二犯的罪行清楚,大家意见一致,只是田根这桩案子看似有些稀奇。

公安局长一撇嘴说:“明摆着是强奸嘛。”

“呦——”桂花嫂笑瘫了,撑掉一粒扣子,那对鼓胀的肥乳若隐若现,仿佛轻轻一点就会溢出琼浆玉液。

“‘横看成岭侧成峰’。”印权见了,立刻想到一个旧句子。“身上的肉色竟比脸上还要白些。”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印权注意到:法院院长赤红了脸,看守长看呆了眼,众人置身云雾之中。

桂花嫂扬起身子,拢住众人视线,然后扑哧一笑,举起一张报纸,仿佛用绒球逗小猫——先给后收。

第一书记冷笑一声,突然转过脸对印权说道:“这田根算啥东西?”

印权一惊,心头惶惶,怕书记说他包庇田根,莫名其妙地答道:“是啊,君子是从未无意中动淫念的。”说完,他自觉逻辑错误,忙改口道,“哦,不,君子嘛,从来都是无意中动淫念的。”

众人如梦初醒,劈里啪啦地骂道:“扯啥,读书读到屁股里哩。”

“他家的虱子都是双眼皮的。”

上大学时,印权在哲学领域游刃有余,尤其擅长分析主客体关系。田根用木棍捅牛,并没有用身体直接接触牛,况且牛是动物,不是人。因此,强奸罪和流氓罪均不能成立。印权明白:这种场合打哈哈也混得过去,但第一书记会把他的表现记在心里,作为检验干部觉悟性的标准。

一只跳蚤钻进桂花嫂的衫子里,她那兰花指搔来搔去,小跳蚤灵巧的东躲西藏。众人屏气凝神,如同乒乓球场上的观众,眼珠忽左忽右、忽上忽下追逐着小跳蚤,揣摩它的去处。尤其是那看守长,两耳赤红,油亮油亮的,如同蒸熟的德州扒鸡。一双滚圆的眼睛对到一处,活像头温良的母牛。

印权见状,茅塞顿开,脱口而出:“牛是农民的宝贝。”众人诧异,不知所云。

印权霍地拾起一本语录,凭借惊人的记忆力找到此话的准确出处,指与众人。语录在上,人人信服。

印权作出结论:“田根故意破坏耕牛。”

第一书记又将他的话拔到理论的高度:“这是破坏生产。”本案至此了结。

“报告,0631正闹急病哩!”

王子范叫田根去汇报,自己偃仰僵卧,装神弄鬼,仿佛在上演一出神魂附体的滑稽戏。看守疑惑地走过来,王子范顺势在地上来回打滚,豆瓣似的汗珠扑簌簌直淌。

“见鬼。”看守嘟嘟囔囔地探头进来,早已等在那里的刘德彪一闪身,削瓜切菜似的用胳膊肘朝他头上砸去,看守郁闷地倒下了。

走廊里沉寂无声,三个人带着犯人特有的迟钝愣了片刻。

“跑!”王子范发现周围没人,轻轻喊了一声。挥手之间三个人仿佛上了发条,立刻冲出去用斧子砍断生锈的铁条,猫腰钻出铁窗,一口气蹿到院子里。刘德彪弓起身子,接连把王子范和田根运走,最后纵身一跃飞过墙头。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牛头山上空铅云重重,和着猎猎罡风,显得愈发凝重。羊肠小路上,刘德彪跑在头一个,满身油汗,咻咻直喘。他不时用胳膊挡住扎人的灌木枝条和突兀横亘的树枝,脚下生风,咚咚咚咚捶打地面。老子谁也不怕!回去让他们瞧瞧,老子又活着回来了!想到这里,刘德彪费劲地咽了口唾沫,又啐了一口,喘吁吁地对尾随其后的王子范骂道:“再撞我就给你扔下去!”

王子范心里明白:这是个畜生,根本没啥道理可讲。打越狱的主意头一天敲定,哪一步不是他王子范左思右量精心策划的?可狗日的刚一出墙头就一阵撒丫子猛跑,咚咚的声音像敲鼓,明摆着是喊人嘛。他原本最恨这种地位优越的干部子弟,不过命运把他们拴在一处,于是仇恨中又夹杂着一种自相矛盾的宽容。

他个小体弱,自然跟不上他们,只好豁出命去追,至少要保持一种状态,否则一掉队就完了。直到上了牛头山,看见前面全是这种只容一人通过的小路时,他就像捞到救命稻草一样心中狂喜,连忙紧跑几步,插在田根身前,像猴子一样弓起腰,嗖嗖前行,脑袋几次都撞在刘德彪屁股上。每撞一次他都觉得一阵踏实,也免不了挨一顿臭骂作代价。

记忆中,田根好像经常这样猛跑,无论是在放牛的时候,还是在梦里,总跑个不停,后面总有提着酒瓶子、瞪着红眼睛的二狗。前面的王子范机灵灵地钻来钻去,忽急忽缓,让他眼花缭乱,既不能撒开了欢儿跑,又不敢落下太远。

刘德彪伸出手拉他上墙的一刹那,田根心里的积怨全都烟消云散,也许他从来就未生过怨恨。小时候挨打惯了,脑袋木呆呆的,何况比起金斗他们来,刘德彪这几下也还说得过去。田根习惯刘德彪揍他的方式,正如同一个女人熟悉丈夫的习惯一样,时间、力度以及节奏的轻重缓急莫不了如指掌,洞彻于胸。于是,他总是在恰到好处时惨叫几声,什么时候该呻吟也就吟了——喊喊总要痛快些,也能让那畜生快些翻鞍下马。

每当刘德彪例行地揍完他之后,总是有气无力地靠在潮湿的墙上,呆坐着喘粗气。这时,田根慢慢地爬起来,收拾好压皱的衣服,也呼哧呼哧地喘粗气,心里着实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快感。现在这个时候,他更是自然而然把他俩当成惟一的依托,生怕走散了。

不知什么时候,王子范跑到最前头,只见他三转两转,就跑到一块平坦的草地上。他一头扑在软草上,像头被捆好的猪,咻咻狂喘。

刘德彪回头看看田根,又啐了几口,阴沉着脸一屁股坐下,裂破领口的囚衣下,蛮牛似的胸膛起伏不停。

田根紧跑几步,坐在王子范身边,呆呆地望着一棵似曾相识的老槐树。

山风呼啸而过,松涛声乍起。三人一阵冷噤,满身热汗从毛孔中抽去,顿时无影无踪,寒意陡生。刘德彪霍地站起身,扯下田根的一件囚衣,蒙在头上,脑袋往两棵松树根之间一拱,蜷腿卧着,鼾声顿起。

田根恍若入定般一动不动,只看着远方的月亮出神。几声狼嚎传来,凄厉悠远,孤独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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