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之后,檀香书院邀请前来观礼的莲湖书院、天府书院、谅州道场和中原道场陆续抵达檀香书院。
义字院的弟子们全部被抽调出去接待贵宾,采集朝露的任务又落在了可以下地行走的李翎身上。
李翎呆在精舍里几天早就憋坏了,第二日凌晨便早早起床,乘着月光出了书院。
明显感觉书院的守卫等级提高不少,尤其是藏经阁、炼丹房、炼器房等机密重地,都有人值勤把守,就连李翎出院时也遭到值勤弟子的盘查。
看来圣教各派之间并不是亲密无间,互相都有很强的戒备之心。前来观礼的贵宾被安排在礼宾院,檀香书院名义上安排弟子进行接待,实际上不无防备的意图。
李翎看在眼里,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只是书院一个新进弟子,毫无地位可言,这些事情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一路上从山腰采集开始,到达山顶的高崖时已经采集满满一瓶朝露。此时离日出尚有两个时辰,时间还算充裕。
黎明前的山顶寒风凛冽,李翎只着了块单薄的黄色长衫,便觉得寒风透体而入,冻得他瑟瑟发抖。
没想到在房里呆了几天,天气就变冷了。李翎咬牙顶着寒风,兀自摇头苦笑。
他用手挖开埋藏秘籍的松土,触手竟是一片温热,越往深挖土壤温度就越高,当挖开松土后,他顿时愣住了。
觅灵珠发出柔和的淡紫色的光芒,珠内仿佛有烟雾在缭绕。他拿起珠子,入手竟是滚烫无比。
说也奇怪,觅灵珠在没有咒语的驱动下,为何会自动发射光芒,而且温度如此之高。李翎百思不得其解,他记得义父临走时曾对他说过,觅灵珠不仅可以测验灵气,而且还有其他巧用。
觅灵珠淡紫色的光芒渐渐消退,温度也逐渐下降,但是始终没有恢复到先前冰冷的状态。光芒消失殆尽后,整个珠身的颜色也变成了米黄色,已不是当初的乳白色。
李翎研究不透,便索性将觅灵珠放在怀里,对着苍茫的云海修炼起来。
三周天后,李翎便隐隐感觉不对。平时修炼如果想聚集足够的灵气需要至少十八周天才行,而今天仅仅三周天后便感觉到体内灵气充盈,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他不敢贪多求全,没有继续摄取灵气,而是引导着聚集的灵气在体内进行循环周转。灵气所到之处经脉舒畅,血气通顺,整个五脏六腑都出奇的舒泰。
三十六周天结束,由灵气转化而成的真气自然回归到丹田,一股暖流在体内流过,任凭山寒风呼啸,李翎再也没有任何畏寒的感觉。
李翎缓缓睁开眼,天空已经渐渐发白,脚下云海翻腾,煞是壮观。
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自从修炼魔功以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进展迅快。他现在明显能够感受到魔功真气的存在,用意念调动体内的魔功真气,亦能感受到真气的涌动。
收功后,李翎将秘籍藏进小洞,突然想起觅灵珠还在怀里,连忙掏出觅灵珠准备放进小洞里,不料觅灵珠又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原本变成米黄色的觅灵珠又变回了乳白色,珠内的烟雾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李翎暗觉蹊跷,刚才觅灵珠在我身上,难道它的变化与我修炼魔功有关?再联想到今天修炼进展神速,李翎几乎可以肯定与觅灵珠有莫大的关系。
李翎正准备将秘籍和觅灵珠埋进小洞,突然身后的山林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来人离高崖尚有距离,若不是李翎多日来修炼念力,五识精进许多,绝计不会听见如此细微的脚步声。
难道有人发现我在此修炼了?李翎向四周看了看,高崖之巅甚为平坦,根本无法藏人。他想起以前常常坐在高崖边回忆往事,高崖下面好像有块凸出的石头,勉强可以站人。
情况紧迫,李翎虽是恐惧,但亦顾不上许多,用手扣住崖边,整个人往下落去,垫起脚尖勉强可以够住那块石头。
这块石头勉强可以站人,李翎后背紧贴着崖壁,生怕有个闪失坠落深崖。崖下云雾弥漫,深不见底……
高崖上响起脚步声,大约有两三个人,李翎立刻放缓呼吸,不知道高崖上的人到底是谁,所以不敢丝毫懈怠。
等了片刻,高崖上又爬上一人,迎面便问道:“你们可是打探清楚了?”听声音竟是个年青女子。
先来者有人禀报道:“单师妹,此事千真万确,小弟当日亲眼所见,绝对不会看错。”那人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那女子沉默片刻,仍旧有些怀疑道:“我与云逍曾打过交道,他虽谈不上为人正直,却也不似那般奸诈狠毒之人。但是……赤鳞须蛟的内丹乃稀世珍宝,若真的落在他手上,我们取之也算是替天行道。”
先前说话那人嘿嘿贼笑:“单师妹说的极是,稀世珍宝,能者居之,他云逍既能杀同门夺宝,我们暗窃过来,又有何不可?”其他两人一并跟着窃笑。
那女子却没有笑,相反语气有些凝重:“此事还须从长计议,檀香书院把守甚严,方才我出来时,幸好遇上赵靖的大弟子吴坚毅值守,我与他有些交情,才得以脱身。”
“单师妹说的极是,我等随时听从师妹调遣。”先来的三人似乎极为惧怕这位师妹,连忙敛笑道。
“你们三人暂且守在山下,我若是得手后便将内丹埋藏在这高崖之上,你们接到讯号后立即挖出带回书院,切莫让檀香书院的人发现你们的行踪。”那女子从容安排道。
“不过,檀香书院既然把守如此严密,师妹你如何能够获取内丹,万一……”有人开始为那女子担忧起来。
“尽管放心,三日后便是大典之日,届时整个檀香书院都会集中在正气大殿,我自有办法窃来内丹。”那女子胸有成竹地说道。
先来的三人见师妹心思如此缜密,便放下心来,其中一人尚有些不解:“既然大届之日戒备松懈,我们三人在此守候师妹岂不更好?为何还要如此大费周章?”
“不可,赤鳞须蛟内丹是何等珍贵之物,檀香书院发现被人窃去,肯定会搜遍整座檀香山,你们若是在山上等候,岂不等于自投罗网?”那女子考虑得甚是周全,其他不得不大为敬服。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等着师妹的讯号,预祝师妹马到功成。”
那女子嗯了一声,便下山而去。其他三人不敢在山上久留,尾随着离开了高崖。
等了片刻,确定他们都已经离去后,李翎才从悬崖上爬上来。他不敢再把秘籍和觅寻珠藏在这高崖上,在山上另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刚才那些人肯定是前来观礼的同教中人,如果他们所言不假,那么云师兄杀害同门夺取内丹一事就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想到平时云逍的表现,李翎有些不寒而栗。暗想义父的眼光果然独到,云逍平时伪装得如此深蔽,连多年的师兄弟们都蒙在鼓里,义父却一眼看穿了他。
念及云霄,李翎心里多少有些唏嘘,平心而论,云逍平日里待他确实不错,甚至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但是云逍为了夺宝不惜杀害同门师兄弟的行为,李翎心里极为不齿。
从后山下来已是日出时分,灰衣们已经起床开始忙碌,大典临近,最忙碌也最郁闷的便属这些未被选中的灰衣们。
选拔结束后,不少灰衣心灰意懒离开书院归了原籍,但是仍旧有许多灰衣们心有不甘,选择留下来继续从事书院的杂役,等待着下一届选拔。
这里面有不少曾与李翎共过事,以前见到他爱理不理的,现在却毕恭毕敬,甚是谦卑。这让李翎心中感慨万千,人生的命运有时便是如此玄妙,一个看似平常的变化却足以影响一生。其实修行资质固然重要,但是同样需要毅力和决心。这些始终坚持在书院当灰衣的人,能具备这份毅力和决心,谁能断定他们修行就不会修得正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