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翎回奴役院收拾物件,其他落选的灰衣们此刻心情低调,没有一人出来相送。廉伙头亦不知去了哪里,李翎本想跟他道别,结果也没有见着人。
檀香书院共分为忠孝仁义礼智信七个讲院以及琴阁、画苑两个别院,山长赵靖原本是仁字院的讲师,后担任山长后一直兼任着该院讲师。
义字院的正院悬挂着一幅木雕对联,上书:“万古丹心盟日月,千年义气表春秋。”横批:“义轻乾坤”。
讲学的正院后面是两幢精舍,这里才是义字院弟子日常起居处所。因为义字院位于书院东北方向,精舍离院墙不远,院墙之外苍松翠竹,绿树成荫,所以此地风景绝佳。
“你就是那位三位师长都不愿收,靠在圣人面前发毒誓才入院的李翎?”刚刚走进精舍的院落,一位二十出头的师兄便嘲笑道。
李翎横了他一眼,并未跟他言论。像这种人你越跟他争辩,他就越来劲。
“喂,各位师兄弟,我们那位发毒誓师弟来了,大家还不赶快出来迎接?”那个调侃他的师兄见状吼了起来。
很快,各精舍的房门打开,义字院的师兄们全部涌了出来,对着李翎指指点点,脸上无不挂着嘲笑。
“李师弟,你跟我一起住吧,我叫云逍,大家认识一下。”人群中有一个面如冠玉的青年走了过来,接过李翎手上的物什。
李翎暗自感激,恭敬地道谢:“多谢云师兄了。”
“姓云的,你少在那儿装仁义,谁不知道你白面狐狸的名声,咱们师兄弟里就数你最虚伪。”人群中一个三十多岁模样的弟子揶揄道。
李翎听了这话,顿时气冲牛斗。若不是云逍推着他进房间,李翎肯定要冲过去跟他理论一番。
“刚才那位是义字院大师兄向铁牛,他说话虽然难听,但本质不坏。你千万别放在心上。”云逍反过来安慰李翎道。
李翎听了这话,心里甚是温暖:“多谢云师兄指点,小弟还有一事不明,还望云师兄赐教。”
“师弟但问无妨。”云逍正容道。
“方才有人嘲笑我在圣人面前发毒誓一事,莫非你们入院时不曾在圣人面前发过毒誓?”李翎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
云逍露出恍然的神情,耐心讲解道:“实不相瞒,圣教弟子入院无须在圣人面前立誓,只需在大典上叩拜圣人表示忠诚即可。师尊要你在圣人面前起誓,或许另有深意,师弟也不必放在心上。”
李翎恍过神来,敢情那些人以为我入院是乞求来的,所以才会嘲笑于我。哼,我李翎行得端坐得正,岂会理会这些污言秽语。
“原来如此,那也难怪他们了。”李翎不以为然道。
“是啊,书院弟子一旦踏入书院,每天只能诵读圣书,修炼念力,很少有机会下山玩耍,久而久之性情乖张一些也情有可原。”云逍不无感慨的说道。
“那云师兄为何与他们截然不同?”李翎觉得好生奇怪。
云逍爽朗地笑道:“我与他们自然不同,每年书院下山采购都有我的份,见过的世面岂是他们能比的。”说到这里,云逍露出颇为自傲的神情。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整日关在书院里,就算学识再多也不过是个书呆子,难有大作为啊。”李翎对这种修行方式颇为不满,不禁唏嘘道。
“师弟果然好见识,圣教修行同样也是分阶段的,依次分为:大识、煅艺、养浩、立功、修心、历难等,行万里路建功勋伟业,就必须到立功期才行,否则就算出去也很难有所作为。师尊常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师弟以为如何呢?”云逍不厌其烦地解释道。
李翎这才恍然,原来圣教规定得如此严格,并非自己所想象的那般简单。
云逍见李翎收起了不满,不由得在心中暗赞。
“师弟先好好休息一下吧,这些天书院准备大典的事情,修炼可能要暂时耽搁了。”云逍显得有些神采飞扬。
“哦,这么说云师兄又要忙上一段了,山下遇见好玩的事情,记得回来跟我说说。”李翎心知他因为什么开心,便顺水推舟道。
“一定一定,嘿嘿。”云逍笑逐颜开地打了声招呼便离去了。
正式入院的第二天,李翎与其他几位被挑中的师兄弟被召集到师父杭抗的座下,杭抗仍是那副冷冰冰的神情,就算前面站着的几位都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爱徒,也休想博得他一丝欢笑。
同样是冷淡,但李翎仍能感觉出来一丝差异。杭抗对其他师兄弟的冷淡仅仅是个性使然,而对他则完完全全出乎厌恶。李翎始终不明白师父为何对他如此厌恶,难道是因为我资质太差的缘故?
杭抗将圣教弟子随身携带的乾坤袋以及圣教启蒙书籍《圣论》分发给新入门的弟子。乾坤袋乃是圣教通过符咒禁制炼成的随身袋,可以装纳大量物品,只要禁咒不破,就不用担心物品被盗或者丢失。
《圣论》是初级圣籍,再往上则是《圣经》和《圣典》,要想修行《圣经》就必须先将《圣论》修成才行。
“李翎留下,其他的且退下吧!”杭抗挥了挥衣袖,其他弟子如蒙大赦般溜了出去。
讲堂里只剩下杭抗和李翎师徒对坐,两人一言不发,气氛越来越凝重。
“李翎,你可知道我为何要将你留下?”杭抗冷冷地问道。
李翎抬起头来,倔强地摇了摇头。
“你是我见过资质最差的教徒,我不知道山长师兄为何收你,但我很不情愿收你为徒,这一点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杭抗毫不掩饰地说道。
李翎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亦看不出任何表情。
“就算你修炼一百年,恐怕也突破不了煅艺的这一层,就算给你私授都是白费工夫。你不如挂在我名下,替我打扫一下藏书阁如何?”杭抗定睛望着他,似乎在等待李翎的抉择。
“你的意思是要我当你的书僮?”李翎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
“不错!”杭抗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李翎气不打一处来,书僮乃是奴仆,杭抗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明显是对他的羞辱。弟子与书僮,那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如果我不愿意呢?”
杭抗嘿嘿冷笑道:“你有选择吗?除非你叛离本教,甘愿受天遣。否则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
李翎不怒反笑,霍然起身道:“那就请恕我不尊师重道了,阁下有何惩罚尽管施为,要是皱一下眉头,小爷我就不姓李。”李翎倔脾气上来了,言语上也毫无顾忌。
“放肆!”杭抗拍案而起,满脸怒容地睁着李翎,仿佛一口将他吞下肚里。
来吧来吧,小爷我今天就天不怕地不怕了,有什么招儿尽管使出来吧。李翎闭着双眼,仰头等待着杭抗的报复。
“你以为我不怕动你吗?”杭抗阴森森的说道,与此同时,一缕浩气流向了手掌。既然你这么嚣张,那就让你瞧瞧本尊的厉害吧。
“请问杭师叔在吗?”正当杭抗准备教训李翎之际,讲堂外突然有人柔声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