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选拔持续了三四个时辰,因为灰衣们排在最后,所以轮到李翎他们时,小胖子孙霸已经快挺不下去了,差点栽倒在地。
“六百三十七号,孙霸!”
“来了来了!”孙霸强打起精神,一溜小跑地向书案奔去。
赵靖脸上看不出一丝倦意,看见小胖子孙霸跑动时那肥肉乱颤的样子,反而露出几许笑意。
孙霸被得他笑得心里发毛,两只眼睛盯着脚尖,不敢与赵靖对视。
“等等!”
孙霸小心翼翼地走过香案前,突然被赵靖叫住,他顿时咧嘴笑了起来。通过观察他发现,凡是被赵靖叫住问话的,十有八九能够通过选拔。
“我看你脑满肠肥,试问可以装下三千圣贤书,八千修行路否?”赵靖调侃道。
孙霸愣了一下,不明白赵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寻思片刻后便回答道:“天地大循环,五脏小循环,天不嫌其广,地不嫌其厚,焉能嫌我肚大?”
赵靖眼睛一亮,抚掌笑道:“说的妙,果然脑满有物。”说罢便让孙霸随贲无畏而去。
孙霸通过了选拔,李翎顿时绽开了笑颜,他打心底为孙霸感到高兴。此前乔癞子已经被录取,孙霸终于与他又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
孙霸和乔俊的斗争或许仅仅是个开始,但李翎相信孙霸总有一天会超越乔俊,将他踏在脚下。
“六百三十八号,李翎!”
李翎深呼一口气,缓步走向香案。他感觉全场的目光聚集在自己的身上,站在赵靖身后的吴坚毅向他投来狠毒的目光,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肯定会跳出来痛斥李翎,让他颜面丢尽。
一道柔和的目光射来,李翎正巧望向吴坚毅身旁的尹瑛,两人四目相对。尹瑛朝他微微点头,以示鼓励。
李翎嘴角含笑,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尹师姐在看着我,我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走过赵靖的身前,李翎没来由的紧张起来。赵靖嘴唇动了动,脸色倏变,脸上的疑云密布,竟说道:“伸出你的手来让我看看。”
李翎心中有惑,但不敢怫逆赵靖的旨意,挽了挽袖子伸出了手掌。赵靖将自己的手掌覆在李翎手掌之上,只见两掌之间突然冒出一缕清烟。
李翎只觉得掌心有些炙热,再看赵靖时却发现他已经满头大汗,神情甚是慌乱。
贲无畏和杭抗对视一眼,也搞不懂赵靖这唱的是哪一出。
赵靖收回了手掌,脸上阴晴不定,目光闪烁,似乎在酝酿如何决定。
在贲无畏同样的感到疑惑之际,耳边突然听见赵靖的密音训示:“贲师弟,此子关系重大,你且将他丢进洞牢好生看管。”
贲无畏不敢详问,按照赵请的指示将李翎带走了。
“哎,在这边,喂,你要把他带到哪里去?喂……”孙霸见李翎也通过选拔,心情随之大好,连忙向李翎招手,结果却发现李翎被贲无畏带进了大殿之内。
尹瑛因为离香案较远,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见李翎被贲师叔带进大殿,便踌躇着该不该追上去问个清楚。
“哐当!”
黑暗的牢门被贲无畏一脚踢开,李翎便见洞里一片漆黑,而且深不见底,洞牢里半晌才听见开门的回音传来。
“你想干什么?我犯了什么错误?快放开我,我要找山长问个究竟。”一直蒙在鼓里的李翎看见深牢才醒悟过来,原来赵靖要将我关进大牢。
贲无畏根本不予理睬,挟着李翎便跃下了洞牢。李翎还想争辩,结果刚一张口便被风呛住,兼之双脚悬空,吓得他连忙闭上两眼。
不一会儿,李翎感觉脚下落实,终于到达洞牢底下。一股刺鼻的腐鼻味迎面而来,熏得李翎胃里翻滚,直往上涌。
“这是什么鬼地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要把我关在这里?”李翎气愤填膺地怒吼道。本以为能够安然通过选拔,然后发愤修行,争取早日与尹师姐双宿双飞,结果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彻底陷入绝望之中。
贲无畏暗自苦笑,为何将这少年关进洞牢之中,就连他也是满头雾水。要知道这洞牢乃檀香书院最神秘的地方之一,关押的对象除了魔教的敌人外,就是一些修为较浅的叛徒。李翎毫无修为,至于把他关在洞牢里吗?贲无畏自己也想不明白。
“你且在此好好反思反思,山长处置你时自然会告知你原由。”贲无畏含糊其辞地安慰几句,便兀自飞上了洞牢。
“哐当!”洞牢门再次关上,声音自上面传到牢底,声势甚是吓人。
洞牢底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李翎尽管有满腔愤怒,现在也无处发泄。难道是吴坚毅从中捣鬼?当日我三番五次折损他的颜面,说不定他回去跟赵靖说了。赵靖这厮或许天生护短,趁此机会好好训练我一番也未必。
“喂,有人在吗?”李翎壮着胆子吼道。
可惜除了回声,没有听见任何动静。看来是座死牢,只关押着李翎一个人。
李翎看不清四周的情况,往前走了几步,只觉得高低不平,甚是崎岖。突然脚下一响,踢到一件物什。
李翎蹲下身子,在地下摸索了一番,终于摸到一条表面光滑的木棍,李翎握在手里,心里的胆气不由得壮了几分。
往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几十丈远,仍旧看不到一丝光亮,也听不见任何声音。饶是李翎上辈子从事考古工作,走遍了祖国的奇境幽地,仍感到心里发毛。
最让李翎惊悚的是,这洞底下荒凉贫脊,连根杂草都不长,用什么来充饥解渴?
“赵靖,你个龟孙子,爷爷要是能够出去,一定把你宰了抽筋扒皮……”李翎感到绝望之际,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为了节省体力,李翎也不敢再漫无目的的行走,找了块平坦的地方坐下,思绪陷入混乱之中。
不知道尹师姐清不清楚我的状况,她若是知道会不会前来营救我?杨翎在黑暗中胡乱想着。
呸!你李翎算个什么东西?人家尹师姐如同众星捧月,周围的师兄弟当中,随便挑个出来也比你李翎强胜百倍。更何况你还开罪了山长,她绝对不可能救你的。
“惟世艰,惟世艰,何处有路上青天,武陵老翁应笑我,五斗缠身不辞难。不辞难,蹈云山,从兹挥袖无留恋……求仙之路何其艰辛,可惜老子尚未出师就身先死,下辈子想起来都觉得窝囊。”李翎百无聊赖,便轻声吟唱起那首“惟世艰”来。
正气大殿内,山长赵靖、勇字院讲师贲无畏、义字院讲师杭抗、信字院讲师周正、礼字院讲师孔伶、忠字院讲师孟常、琴阁阁主孙清清、画苑苑主蒋景天聚集在一起,商讨入院大典的事宜。
新弟子入院必须要参拜圣人,这中间有着极其严格的程序,并且会邀请其他的圣教宗派前来观礼,所以需要商讨的事项很多。
一切安排妥当后,贲无畏突然问道:“山长师兄,那个李翎到底犯了何事……”
赵靖闻言脸色大变,颇为尴尬地说道:“贲师弟和杭师弟且先留下,其余师弟请回吧。”
众讲师虽然亦想知道其中原由,但山长的话他们不敢违抗,只好悻悻离去。
“两位师弟,我掌管书院近百年之久,你们何时见过我行事这般乖张过?”赵靖神情凝重地问道。
贲无畏和杭抗见赵靖这么说,意识到这中间必有大蹊跷。贲无畏连忙起身谢罪:“山长师兄恕罪,是愚弟鲁莽了。”
赵靖摆了摆手:“圣教与仙、佛两教不同,圣人以教化黎民、替天行善为己任,故你我修行无非是叫忠孝仁义礼智信与天地正气共存。若有邪魔歪道奴役黎民,破坏天地正气,该当何为?”
“扫清天下一切魑魅魍魉,令圣天澄明,四海升平。”贲无畏脱口而出道。
赵靖颔首道:“贲师弟说的正是。魔教势力庞大,合圣仙佛三教之力堪能抵抗,昔日四大魔尊为祸人间,所幸邪不压正,四大魔尊被封印在四野之地。其中四大魔尊之首焚炎曾参研过圣教圣书,亦曾在仙教之中潜伏数百年,最后终成一代魔尊。你们可知焚炎是如何做到的?”
这些故事贲无畏和杭抗自然能够耳熟能详,但焚炎如何能够集圣仙魔三教修行之法,最后反而修成一代魔尊,却是他们不曾知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