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庄少主2
流玥整整昏迷了两天才醒过来。
两天里她一直梦到当年与景天在战场上并肩战斗的情景,金戈铁马的大漠隔壁,她和他带着千人的敢死队杀入敌营,一直战到仿佛连天都被染了血色。
“大师兄,她,不是乔芸吧?”
锦瑟放开搭在流玥脉搏上的手,她虽然不敢相信,但是事情的前因后果,似乎由不得她不怎么想。铸剑山庄的大小姐,不可能拥有这么诡异的内息武功,更不可能知道这么多武林当中的秘密。
云子阳点了点头,将流玥跟他说的事情的始末对锦瑟说了一次,听到乔芸逃婚并且找替身嫁到云家时,锦瑟微微皱了眉头,看得出来她显然是不太高兴的。
“那要不要……”
“不必了!”
锦瑟的意思,是派人去乔家将事情说清楚,但是云子阳却打断了她的话,比起一个真的乔芸,他更希望留在云庄的,是面前这个女子。
只是,她的来历太过神秘,身上仿佛藏着说不清的谜团。
就像此时此刻她身上笼罩的那团白光,睡梦中内息的自我修复,这种武功心法据说是凤族特有的,自从百年前凤族灭族之日起就已经失传。
“难道,她是凤族的后裔?”
锦瑟推断,但是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传说凤族乃是天界神祗凤凰的后裔,千百年来一直隐居于深山之中,直到数年前,才出现一位惊才绝艳的少主,辅佐新帝起于乱世,平定天下。
史书记载,怀光帝登基前,天降巨石于北方,星相师夜观天象,预言“凤凰现世,天下易主”,矛头直指北方凤族一脉。很快,凤族真如流言所说,在少主的带领下起兵谋逆,最终被尚未登基的怀光帝剿灭。凤族一百二十七人,无一幸免。
“也许,只是巧合吧?”
云子阳心中猜测,看流玥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若说真与凤族有什么瓜葛,也已经隔了几代。说不定,只是这门武功流传了下来,而江湖上所知之人不多吧。
“如若她真是……那又如何?”
锦瑟皱着眉头又问,凤族毕竟百年之前就犯下谋逆之罪,朝廷虽然绝口不提,但是,这些年恐怕也少不了在民间四处搜寻,以免有漏网之鱼,让当年星相师那传言成了真。
“你忘了,她现在是乔芸吗?”
云子阳一脸不以为然的模样,乔芸逃婚之事,怕是已经传回了铸剑山庄,此等丑闻,对方当然不会大肆宣扬,只要云庄婚礼照常举行,他们当然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否则一旦与云庄结怨,闹到江湖皆知,怕是铸剑山庄乔威的脸上也挂不住。
“婚礼照常,只是师傅那边?”
原本定下了乔芸一到云庄,婚礼便立刻举行,云庄早早便邀请了天下群雄前来观礼,此刻不少客人已经上门,却没料想多了云航被行刺这回事。
“婚礼……无需延后!”
锦瑟与子阳正在商议,却忽然听到床上的少女决然说道,她不知何时醒来的,正瞪着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着子阳。
“为何?”
子阳反问,没有云航主婚,这场婚礼便无法举行。此时行刺,恐怕对手的用意也是如此,但是,为什么要阻止云庄与铸剑山庄的联姻?
“你们可知,青紫双花自百年前,就已经归轩辕皇室所有?”
撑着身子从床上做起来,流玥的目光流转,缓缓从子阳身上,转至锦瑟身上。
锦瑟摇摇头,她只知道此花的种植方式奇异,已失传多年,却不知道下落。云子阳更是不知,流玥于是缓缓说下去。
“曼陀罗产自南郡,虽然有剧毒,但是经过一种独特的配方,可助人延年益寿,所以,此花的种植方法一直由皇室掌管,当年怀光帝景天挥军攻破南郡皇城,烧毁了所有种植的曼陀罗,但是,却把种子和种植方法,还有那种可助人延年益寿的配方,都一并带回了北辰。”
火光冲天,止不住的哭号和惨叫声传入耳膜,到处传来房屋坍塌的轰鸣声。
流玥记得,那场大火烧毁的不只是那些妖冶绽放的花朵,还有南郡皇室三百余人的性命。
自此,青紫双花失传于世,却在北辰皇宫里,悄悄种植。
“所以……你的意思是……”
云子阳看着流玥流转着墨黑色光芒的双眸,幽深的仿佛藏着化解不开的悲愤无奈。
少女看着他,淡淡的目光只是一瞥,如同冰雪一般,缓缓地,从口中吐出两个字:“入宫”。
锦瑟心中一惊,不经传召私自入宫,乃是死罪。
云子阳沉默片刻,终究还是缓缓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好”字。
“锦瑟,飞鸽传书给秦朗,要他连夜赶回云庄,暂代庄主一职!”
云子阳冷然命令道,秦朗是云航次徒。云航一生共收三徒,除云子阳之外,便是秦朗同颜锦瑟两人,秦朗更是云航义子,为人爽朗,只是经常马马虎虎,尤其对名利二字,从不放在心上,只是一门心思的四处寻求高深剑术,所以江湖中人都喊他是“剑痴”。
“这恐怕……”
锦瑟略显得有些为难,毕竟秦朗行踪不定,找寻不易。
“他此刻正在栖霞岛,有一日便足以赶得回来了。”
云子阳从容说着,却没注意流玥听到栖霞岛三个字,藏在锦被中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锦瑟依旧侧头蹙眉,心中却在担心秦朗能否担起云庄的重任。秦朗行事向来大大咧咧,对一切都不闻不问的模样,哪里比得上自小就精明干练的云子阳?
“锦瑟,别小看了你的二师兄”
云子阳似乎是看透了锦瑟心中所想,于是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起身,“我去准备,秦朗一到,我就动身去晏孜都城。”
“我跟你同去!”
锦瑟还没开口,流玥清亮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她不等云子阳拒绝就从容地说下去,“皇宫的路,我比你熟。”
云子阳愕然,少女的话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即使是他,也忽然想不出拒绝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