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绝没想到又在两日后见到了沈清。
那是一个午后,在花园小亭的周围总有些靠着懒懒的阳光喝着下午茶的公子小姐们。千千在图书馆温习完有时候就走这条路,这天便是。远远地看见那颀长的身影懒着腰在喝茶,由于离得远,又是侧对着,千千便放胆去看,不想,他好像感觉到目光了一样,看了过来,千千吓得急忙低下头,心想,很多女子都会那样看他的,他就算抓到了,也只会认为我是他的粉丝中的一个,再说了,我现在这样他也认不出来。虽是这样想还是很担心,低着头,快步走了开。
“同学,同学。”
不是叫我,不是叫我,千千心下催眠着。
“唉,那边戴着大眼镜,留着厚刘海,低着头,想偷溜的同学。”
千千连忙垂得更低了,加快脚步装作没听见。
哪知旁边有个他的粉丝,不忍偶像叫的辛苦,便一把扯着她的手臂,说,“有人叫你呢。”好心的强行领了她去,顺道可以光明正大的近距离一睹偶像风范。
千千紧张了,捏着书,头能低多低就低多低,巴不得学那鸵鸟,挖个洞,把头埋地理。暗暗责怪自己,都怪自己贪图美色,多看了两眼,否则也不会被抓。
那家伙对那个抓她来的道了声谢,便只顾着跟旁边的美女聊着天。
确实是个大美人,走近了千千才看的到她,她穿了条粉嫩嫩的及膝短裙,碎碎的蕾丝边缀满整条裙,腰间还系了一条中间是粉红蝴蝶结的小皮带,身材突兀有致,长长的卷发极富浪漫,一张精致的鹅蛋脸上一双眼睛水波盈盈。
美人啊,美人。曹植笔下的“美目盼兮,巧笑言兮”的洛神恐怕说得就是这样了。
想必,这便是校花,圣大传说中的的第一美女,一直让江文媛嫉妒的那个女人了。江文媛常常说如果不是家世,她要比颜妍美上一百倍,今日一见,这颜妍自有她的独特气质和优雅在,举止间的修养更是江文媛身上所缺乏的。
这是沈清看见她直勾勾地盯着颜妍,跟昨天看他的神情一模一样,忍不住开口了,“坐下吧,同学。”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一惊。
颜妍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他,这沈师兄什么时候这么热情?
被这声音一惊,千千就清醒了过来,“师、师兄,有什么事情吗?”
“不知道我是谁?”沈清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状似随意的问道。
“知道,沈先生的爱子沈清师兄,大名鼎鼎谁不认识啊。”千千赔笑。
沈清轻轻吹开由茶杯口冉冉上升的水雾,抿了抿茶,看着她,一头直发高高地盘起,厚厚的刘海,大大的眼镜,还有蜡黄的脸,若不是听出了她的声音,和她手上烫伤的红痕,他怕是也认不出来。
“哦,既然认识。那就坐下吧。”沈清轻浅一笑。
“可是、可是,我这么平凡,怕是入不了师兄您的眼的。”千千无奈,摩挲着脚步,就是不肯上前。
还想狡辩?!沈清微笑,“千千啊,那天算师兄招待不周,现在正好有个机会补偿补偿。坐下,喝些英伦红茶吧,算是赔礼了。”说着,拿起一个空杯子,倒了一杯茶,放在她的面前。
千千无语了,实在没法拒绝,只得坐下。小心翼翼地向四周瞟了几眼,就怕被有心人看见,平添麻烦。
沈清一看她鬼鬼祟祟的样子,她心里想的也猜得出一二。心下不由好笑,“唉,你在找什么吗?”
“没、没有。”千千连忙端正姿势,凝视着眼前的红茶来。英伦红茶最适合作为下午茶来享用,捧起杯子啜了一口,只觉得唇齿留香,丝丝入怀。
“你们认识?”颜妍有点难以置信,沈清一向不会结交陌生人。他们从小认识,虽不很熟,但双方基本的喜恶还是知道的。
“认识。”
“不认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颜妍来回的看着他们两,一脸惊疑。
沈清转头眯着眼,手指微微扣着桌面,“怎么不认识呢?千千学妹,前些天你还冲了茶给我喝呢,这么健忘,你不是要学长帮你回忆一下啊?”
千千实在不想跟他们这些名人扯在一起,徒生是非,古家兄弟就是一个证据。
可是他的架势又好像非得让自己承认不可。
“是的,见过一面。”尽量避开关键的环节。
听到回答沈清满意地点头:“呵呵,见笑了。她就是这么害羞。”
“千千,你怎么在这?”清越的声音传来,古少宇大步朝她走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千千刚抬起头想回答,看到他身后的一个身影后,蓦然噤声。
是——古少麒!多天不见,还是那么丰神俊秀,神采飞扬。
往事历历在目,曾经的耳鬓厮磨如今却已是沧海桑田。是她太计较还是他过于不经心?花开花落,云聚云散,已然回首,他还是他,她也还是她,但相见却是山长水阔,咫尺天涯。
一念至此,她不由自主眉目间浮起淡淡的感伤和挥之不去的惆怅。
闻声,颜妍回过身来,一眼看到后面的古少麒她高兴地站起来叫了声“少麒。今天怎么有空来。”一侧脸,略略僵硬地叫了声,“少宇。”
古少麒向她点了点头,嘴唇往上微微一勾,“稀客啊,沈师兄。”以前不是这样叫,但自从拜了他家老头子为师后就自动叫习惯了。沈先生非常重视传统的礼节。
沈清坐在椅子上神色淡淡,微微点头表示欢迎。双方都十分了解,不用客气什么。
古少宇面无表情地瞟了一眼颜妍,又看见千千双手放在双膝,两只手指绞的很紧。走过来把她拽起,说了声,“哥,颜小姐,我们先吃饭了,沈师兄,久仰久仰,下次有机会再来讨教了。”
“诶。”千千被拉得措手不及。见着古少麒来,脑袋一片放空。
她不由望向沈清,也不知道自己担心些什么。
“慢走,一定有机会的。”沈清是个明白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她,朝她眨了眨眼。
千千放心了下来,她多虑了,沈清一向不是一个八卦的人。
夕阳下,那纤细单薄的身影仿佛被穿透般。古少麒徐徐收回视线,垂着眼睑,眸光幽微深邃,几乎无可窥测。
从某种程度上,千千是对的,沈清不八卦,关键是看对谁。正如此刻,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古少麒抬眼时的云淡风轻,风平浪静。心下嗤笑,这小子,他难道没意识到他越是伪装越是不平静,越是不平静就说明越是在乎,越是在乎,越是说明动心,越是动心,越是说明关系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