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麒,Doyouloveher?”秦书浩好奇了,认识古少麒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看见他拉女生的手,看见他端茶送水的这般殷勤。这是爱慕还是别有目的?以他今天的表现还真是难以判断。
电话那头的呼吸似乎加重了几分,默了一小会,他似乎有些讥讽地笑,“Whatever.”
顺道引用了他的口头禅,低沉的嗓音好像大提琴般温醇,静静地在这夜里流淌。
喜欢她?!古少麒目光冷冷地投入了这暮色,她确实有可爱之处,很能吸引男孩,尤其是是一些涉世未深的。少宇就喜欢缠着她,活泼自在的性子,喜欢不时的伸出爪子挠挠人,带点小狡黠,狐狸似的。
但……却原来也是个容易见异思迁,水性杨花的。
是夜月色朦胧,清风徐徐,星子闪烁,院里夜来香随风微动,空气中暗香起伏。
古少麒坐在阳台的躺椅上,双手优雅的轻轻掂起装着红酒的高脚酒杯,目光不由望向苍穹陷入遐思。
浩子他们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多年没交过女朋友,身边一大把,难道就没有好的?
非也非也。
他就是遗传了家族古怪而特有的洁癖和专情。
他们家族人丁不旺的原因就是他们家族的人很难会爱上一个人,爱上了就无论生老病死都不离不弃。代代皆如此。
老祖母很年轻的时候就过世了,当时很多人劝老太爷再娶,可他孤寡了几十年都没有动过这个心思。
在父亲这年代社会十分开放,在他那样的位置不少女人千方百计想做他的二房、三房。父亲始终没纳,无论是在母亲在世时还是母亲不在后。少宇的母亲是个意外,她的小手段令父亲失了防备导致了少宇的出生,本来父亲不想要这个孩子,可老太爷力保,少宇才得以降生。
如今老太爷年事已高,又是多病,在表哥那件事情发生后更是好几度从鬼门关里抢救出来,现在下不了床了,更是觉得活得没劲,夜里睡的不安稳老是慧真慧真地叫。让人心酸又难过。父亲和大伯很惶恐,想趁着老太爷95高寿让我和少宇好好地给老太爷祝寿,让老太爷好安享晚年。
他也明白老太爷的心思,他这是怕古家这百年的基业无人继承!
父亲和大伯都下了命令,尤其是大伯,他70好几了,又是古家的掌门要人,在老太爷的病床前却哭得像个孩子般,直说着:“孩儿不孝,孩儿不孝,生下这个孽障。”
一直在发愁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身边的女人虽多,但要老太爷放心满意的,真的很难找。当年叱咤风云的古绍擎现在老了,可那份犀利还在。
但是今天,他算是找到了,并且决定——先下手为强。
……少宇,对不起了。
酒光流动中,斯人眼波闪动,惑人心神。
“少宇,对不起。”千千双掌合十,弯了一双眼,恳求地看着他。
“哼,没诚意。”他托着腮,气得腮邦子鼓得老高。他才没那么容易原谅她呢。不顾他的意愿,还打断他的话。平时小猫一样温顺,今天却像只老鹰护犊一样,生生地把他的抗议堵在嘴里。
“我错了,求大慈大悲的古二少原谅。”千千郑重其事地站了起来,深深鞠了一大躬。一头与她的“村姑”脸十分不符的乌黑溜顺的及腰长发直直地垂下来。
“切~”小少爷扭头,一脸不屑。他有那么好打发吗?
“那……你想怎样!?”
还以为他成熟了懂事了,知道体谅和包容了。江文媛那么落魄地求救,眼底的无助任是哪个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心软。可他倒好,头也不抬一下,就准备叫她滚。要不是她拦截下来,以江文媛的强烈的自尊,怕是她再也没脸待下去了。
“不如我们去……海边吧。”古少宇等得就是这一句,不由得急迫的说,一双眼眨巴眨巴地冒着光。就好像看见了海一样,波光粼粼。
千千啼笑皆非,他也算成年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他样子就像是若不答应给棒棒糖,就要大哭般。
不过,这小子,懂得问人意见了,好现象啊!
回到宿舍,是晚上了,寝室内黑乎乎的,千千也不觉得奇怪,林离最近隐瞒着什么事似地,见着人也不打招呼,躲躲闪闪神神鬼鬼的,也开始在外头住,很偶尔才见到她。
最初,她还是有些忐忑,那天她的神情有如地狱来的修罗一样可怖,有时看着她的眼神阴阴沉沉的,又仿佛算计着什么,千千不时有毛骨悚然的感觉,不知她会不会想什么主意把羞辱还给她。一开始她有些歇斯底里还有赤裸裸的恨意,但不久后她就只是安安静静的生活,见了面招呼一下,有时候还温和地跟她说了些话,千千受宠若惊,不由放宽心,只觉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么勤奋刻苦又善良认真的孩子,自己这样怀疑她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千千小小地反省了一下。
边想着如何处理好他们的关系,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摁亮了灯。
“啊”千千惊呼了一声。
一个身影正抱着被子蜷缩在床角,垂着头,头发散乱,双臂颤抖。周围弥漫着悲伤阴暗的气息,仿佛处在深林一角,被全世界遗弃了的绝望。
这、这是这么啦,发生了什么事,下午她就很不对劲。千千捂着胸口,惊异不定。
今夜无月,无星子,也无风,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寂静。
千千不敢吱声,径自做自己的事情,等她想说的时候自然说。今天她的狼狈她也看到了。
好长好长的静默后,她带着浓重的鼻音低低的地说了句:“你尽管嘲笑我吧。”一双眼睛低低的垂着,抱着被子的手微微颤抖。
“嗯?”千千抬头,为什么?
“季千千,我不信你不知道!”江文媛说道最后两个字,声音尖利起来。她终于抬起了头,两眼红肿了起来,脸上的妆容乱七八糟的,那鲜红的唇膏,像一道道血痕,胡乱地分布在两颊,可怖非常。
“……”千千沉默了,她是真不知。也不解释,只一双眼看着她。
她们间又陷入了沉默,只不过这次是两个人对视着沉默。默默地对峙,谁也不想甘拜下风。
许久,江文媛移开了眼,声音虚弱地说,“他、他有了别的女人。”她把下巴轻轻搁在两膝上,双手环抱两膝。一副小孩子因为自己心爱的毛毛熊被抢走了的背弃感。
“哦。”千千睁大了眼睛,但也只是一瞬,富家子弟的新鲜感是很短暂的。像程雄那样的花花公子专一才奇怪,只是她没想到这么快,才2个月不到吧。
还没消化完全这个消息,她又爆出了一个更惊人的。
“我很早就知道了。”
“啊?”千千惊异得嘴巴张得老大,那些日子他们可是打得火热,成天在一起。她吃饭的时候有次还坐在他们隔壁,江文媛一副小鸟依人地倚在程雄的肩膀上,撒着娇说要他喂。你侬我侬一副幸福甜蜜的样子。
“呵,他说出差,其实是跟那个臭婊子风流快活去了。他以为我不知道。他私下交代那两个跟班的事我全听到了。他还在装!”
她昂着头看着天花板,目光涣散无神,眼角犹有泪滴,“可是我知道了又能怎样呢?他装至少是还有顾忌我的意思,他现在是装也不想装了。”
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千千止不住疑惑,既然知道那么为何不离开?什么时候她这么的大度?还是她有这么的离不开他?
“可我离不了他了,这些日子来、我……离开了他我必定遭到报复。”她苦涩地说着,突然瞪大了眼睛,“那些臭婊子,我还没失势呢,就那样对我!”
江文媛面目狰狞,那几个嘲笑鄙视的眼神恶毒地射向她,还叫她滚回平民区,就她这样还想混入上流社会,当狗都还嫌血统低下。她们一把将她推到地上,饭掉了一地,用脚挪着叫她吃……
程雄不过是鬼迷心窍,图个新鲜吧了。她想起那个女人一副庸俗的姿态,就做呕。这样的女人她还不放在眼里。程雄还搂住她在她面前宣布那是他的女朋友。他当她什么!她那种庸脂俗粉也配和她相提并论?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哼,相信过不久程雄就会回头,到那时,哼哼……
她会让她们悔不当初!跪着求着给她当脚垫!
听她这样说,是又想找回程雄?千千皱了皱眉。想说些什么,但没说出口。
猛然吹来的风夹着丝丝的冷意吹过,脸颊边的发丝凌乱,屋里的两人静静相望。
千千耐不住,移开眼正准备客套两句,就去洗澡。
这时,江文媛定定地看着千千,清晰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在这一天这个样一个夜里,千千头一次在江文媛眼里看到了类似真诚的东西。